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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人坐着开了一天会,官袍皱巴,额纹耷拉,衬得他面庞更老,上了火的嗓子喑哑,再扬声说话不免声嘶力竭。

晃眼一看,这老官好似架起了一身长太息以掩涕兮、视生民苦为自己苦的大格局。

他帷帽手套戴得严严实实,却说:“诸位别急,别慌,这赤眼病无甚厉害的!老夫派了几位得力的亲信留守此地,与大伙儿同吃同住,要不是老夫公务实在繁忙,实在走不开,必要亲自住进来跟大伙儿受受一样的罪!”

唐荼荼离得远,后头的话听不太清了,只见周围送别的家属们连连作揖,喊着“青天大老爷”。

还青天,要是满朝都这样的青天,天都得塌半边。

唐荼荼表情复杂地下了车,去后门把那妇人接进来,见四下井井有条,厨房炊烟袅袅,病人在排队打饭,远没有她想象中的混乱模样。

看见一个熟悉的身条丰腴的妇人,唐荼荼忙迎上去:“嬷嬷怎么进来了?”

古嬷嬷年逾五十,家口都在京城的庄子里,华琼不放心荼荼,让她跟过来陪三年,古嬷嬷也二话不说过来了。

她双眼明亮,没一点病状,今儿还跟着进了这印坊,一起隔离……

古嬷嬷戴着帷帽打饭,笑说:“在外头也要天天惦记着姑娘吃得好不好,能不能睡着,不如陪姑娘进来,左来我也想瞧瞧这赤眼病是什么厉害东西——可别说我了,小杨氏一家才值当姑娘夸,她家那口子和儿子也都跟着进来了。”

旁边一个面生的妇人赶紧擦了手,双手交叠在腹前屈膝一笑,是个腼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