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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睿低声说:“这些元人酷信萨满,视他们自己的征伐为长生天的旨意,任何死战不降的民族,全是悖神者,会因为阻挠了神意而遭受最严厉的天罚,砌死在这三座墙里。”

这京观尸塔,遥遥面朝京城的方向,横向呈三点蜿蜒,像一张滑稽的大嘴,笑给天|朝的皇帝看,是为“京观”。

可惜皇帝的眼里只有江南的粮、塞北的地土,只惦记着天下王臣的忠心,还有南北直隶每年填充了多少国库。

边关的战报送上去,“一万五”,是个不值得挂在嘴边的数。

于是这硕大的尸塔,便只有边军能看得见,变成三军将士不敢直视的巨大图腾,挞伐不敬,规诫不驯。

而远近处苟且偷安的异族人,崇尚武力的,会隔得远远的叩一叩首,拜一拜蒙古的真神。

陆明睿低声说:“这三座尸塔不除,士气不振。探子探过了,土垒砌得瓷实,拆垒收殓残尸起码得一日,眼下再派兵出去,恐有不利。”

老将孙知坚跪着没起,没敢看殿下脸色,便也没看见殿下被风沙刮得粗粝的面孔抖了抖,颧骨下颏绷紧,蓦地红了眼。

他膝甲一振,撑着双腿站起来:“火器营全员列阵,开火炮,出城。”

“殿下不可。”孙知坚气虚无力地劝了声,没拦住,眼睁睁看着殿下点兵出城了,只得起身跟上。

风雪很大,不停有风灌进双耳。

离得近了,这骷髅台越发清晰了。

赤城就在其背后,断壁残垣不复旧时威风,城墙上被火药崩碎的孔隙是一双双乌黑的眼睛,无声注视着三座尸塔。

这吊在家门前的尸体,远比一片乱葬岗更恶毒。

草原上的风吹过被火烧净的头骨空腔,涌出一串呜呜的响,竟成了曲调,随着北风滚了很远,如泣如诉,也像一串低哑的恶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