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页

甚至赵大人离任的官文,唐老爷都给他写好了,放在案头上,全是平实的夸奖,等他卸任时给他带着走。

同袍之义,此人全了个遍。要是放在官场以外的地方,这会是一个朋友如云的老头儿。

——只一条懒政怠惰,会要了他的命。

唐老爷眉头扭结,犹豫的时间却比众人想得都短,一口喝完残茶:“好,我这便起草密状,能不能成全凭天意了。”

叶三峰一奇,忙嘱咐:“老爷记住,一旦迈出这步去,咱们就不走回头路了,状纸上不能有一句软和话,您就是铁面无私的青天大老爷,一封状纸就得给他盖个死罪。”

唐老爷出门的脚步被这句喝停,长叹一声:“我省得。”

他是文官,是凭一手文章中了同进士、十年间累迁三品的礼官,最知道文章如刀的道理。

可算是商量出个办法了,唐荼荼大舒一口气,肩膀胳膊腿都是僵麻的,站在院里抻了半天才缓过来。

叶先生被几个县吏围在中间走,没顾上跟她说话,视线瞟过来的时候,唐荼荼笑盈盈冲他挥了挥五指,又作了个揖,意思是“先生受累了”。

她心里松快了些,看见晌饭的时辰到了,绕路回去自己院儿,抬脚进了朝南的几个大屋。

这个院采光好,本来只住了她和几个染疫的嬷嬷,留着几间空屋,都是六人寝,怕有全家聚集感染的,不好分开,到时候让人家住到这几间屋里来。

今早,全住上了大肚教逃出来的妇人。

大晌午,饭点儿,三个屋子十七个人,竟没一点动静,进了院子就是死寂一片。送饭的嬷嬷努努嘴,悄声说:“都一口没吃,这个也不吃,那个也不吃,饭都快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