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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说跛脚的汉话了,叽里咕噜一串契丹语,山鲁拙满头大汗地翻译。

“当初我给这小子取名‘乌都’,就是借了萨满教‘乌黑的太阳’之意。萨满神话里,乌都是长生天之子,生来漫天降雪,万千白鸟会朝着他飞,是世上最善良的福神,乌都所过之处雨雪不停,水源充足,粮食丰收。”

一个站在木头车上跳大神的圣子,就能从有上顿没下顿的荒民手里头骗来粮食,草原上的小族宁愿饿着自己,也要先供奉圣子填饱肚子——沾了“萨满”二字的神通可想而知。

晏少昰沉着脸吩咐:“廿一,去传信给此地驻军,就说敌兵要攻城了,藏着点身份,万万不可露出马脚。”

几万元军,能把区区二官镇每一片瓦踏成沙,不是抓一个灵童能用得着的兵力。元人必定是要攻取胜州,覆巢之下,他这二百人想逃出去不是易事。

一群影卫有条不紊地打磨刀剑,轮番吃喝休息,打算趁元兵进了镇与本地驻军打巷战时趁乱逃出去。

本以为这几万敌兵全要翻山而过,兵行险招,打胜州一个措手不及——谁知元军渡河后,竟把几十条渡船大喇喇停在岸边,绕过山,堂而皇之地从南面镇口进了镇。

镇门大开,得了信儿的守备军非但没阻拦,反而欢呼着夹道欢迎元军进镇!

晏少昰提着刀攀上哨楼,只一眼气血倒涌,厉声道:“此地土司在干什么?竟放任外族入关!都死绝了吗!”

“殿下,探清楚了!县城的宣抚使衙大门紧闭,衙门内外又不见血迹,明显是不欲插手,他们成心放元兵入关的。”

宣抚使是世袭的土官。每一座边城最外沿的乡镇,都是归降依附本朝的番邦异族,这些地方的军政最难管,要是从中原调拨大军驻扎,动辄会引起两方动乱,因为一点牙齿磕嘴唇的小摩擦而形成兵祸。所以边镇多是当地土官自管自辖。

二官镇就是边镇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