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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少昰这才入内。

文帝看他,照旧是浓眉,厉眼,面堂清亮。挹海阁宴上咄咄相逼,逼得他三天来食难下咽,这债鬼哪有半点儿吃不好睡不香的样子?

文帝愣是叫他给气笑了。

——可到底亲生的儿子。

他和昭明,同胞的兄弟,早年兄弟俩一个模子走,成年后各有了各的秉性。

昭明过早地立了太子,精研政事,虽如今已经老成练达,代理政事时能把每件事都办得漂漂亮亮,可天天见他温和儒善,披着君子端方的壳,久了也腻味。

人啊,要把事事都做到尽善尽美,就如同华袍底下的疽,呈给人看的那一面是漂亮的,底下总要盖住点什么。

老相国一家姻亲攀得根深叶茂,五阁臣时不时偏移的口风,朝会时越来越多的“太子所言甚是”……文帝不是留意不到。

可儿子长大了,江山总归是他的,他自个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慢慢要把手头的权放下去。有时候也会因为分不清昭明的孝顺是真的至纯至孝,还是掐着他的喜好办事,冒出点“天家无亲情”的遗憾来。

可长缜不一样。

他打小就是个虎崽子,做过太多不计后果的事。这孩子,爱就是爱,憎就是憎,厌恶就是厌恶,就像几天前那场宴,再该扮演父慈子孝的时刻,他不痛快了,也敢提刀把天破个口。

每年不捅破一回天,文帝都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