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页

唐荼荼竖耳听了片刻,从市井俚语一溜听到了李白苏东坡。跟着殿下的都是文化人,平时替主子拟个文书不在话下,酒桌上劝酒令背了十几首不带停的。

唐荼荼笑眯眯听着,隔着一道半透不透的座屏,观察外间的客人。

有几位唐荼荼见过,大部分都是生脸,她不知道这些探子用的是自己的真面孔,还是面具易容什么的东西,乍看他们岁数、行当、穿戴各不相当,脾性也十人十个样,严肃的、乐淘淘的、嬉笑怒骂人情练达的都有。

可细细一踅摸,又觉得像是一桌亲兄弟,言行微末里都藏着正直刚强的气骨。

唐荼荼安安静静地瞅着外间,埋头默默吃菜,恨不能两只眼睛一个向左瞅,一个向右看,1080°看哪儿都好,反正别跟她二哥对上眼。

自她下午当着一群人的面喊了声“二哥”,鼻子一皱,眼睛一湿,几滴猫尿没止住,愣是抽搭搭地哭了半刻钟之后,二哥就以这样的目光看着她了。

唐荼荼有限的词汇量描述不出来,只觉得这道目光温柔又执着地,像要从她胸腔上凿个洞,搅缠着,徐徐攥紧,攥紧她心脏的每一次律动。

“怎么,菜不合胃口?”

晏少昰把两盘鱼鲜往她的方向转了转,唐荼荼回了一个笑脸,装模作样“嘿嘿”笑了声。

笑完了又不吭声,有一搭没一搭地扒着碧粳米,唇张了好几回,像有千万的话堵在喉咙口。

又像对他无话可说。

……是认生了?

晏少昰想,将近半年没见,到底是跟他生分了。

他揣度着词句,引着她开口说话:“这几个月,都做了什么,与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