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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着眉想了半天,她悄声问:“确定是山下人偷的?怎知不是内贼?”

本地雇的民工和力夫都是清早来,傍晚下山,一日一休两班倒,夜里他们是不在山上的。而工厂这么大,除了保安亭就只有贤才居住人,三进院里住得满满的人。

左中候被她怀疑的目光看笑了。

“姑娘,我手下那些匠户不是市井间的泥瓦匠,是给皇上起过宫殿的贵籍户,一年哪怕只给官家接一个活儿,也够全家富富裕裕吃喝了。平时在外边修缮官宅庙宇,也是大进项,实在看不上十几两银子。”

唐荼荼不知道这个,看匠人都穿着麻布衣,原来都是财不露白的人。

她忙说:“怪我怪我,看来是外头的护院少了,我让我爹那里再派人。一会儿我去给老先生赔个不是,银子事小,没吓着老先生就好。”

正说着话,南面忽的响起喧哗声。

工人一掀帘子闯进来,火气腾腾的:“大人,外边有村民聚众来闹事,拦不住!”

唐荼荼与左中候迅速对了个眼神,拔腿就往正门跑。他们提前推演过舆情,就怕因为水车汲水的问题叫山下的百姓生了不满。

离得越近,动静越大,铁栅栏外围了几十个百姓,大夏天竟披麻戴孝,白纸铜钱洒了一世界,里头的丁壮全扛着钉耙锄头,女人搀着爹妈公婆。

走在最前头的老太太一声嚎哭扯开了喧嚣,扒着铁栅连哭带唱道。

“老天爷,您开开眼哪——给俺宁家做主啊——!”

大概年轻时唱过大戏,这一嗓子尖锐凄厉,活生生从人左耳劈开脑壳穿到右耳,唐荼荼心都差点叫这一声给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