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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画字画得慢,很是要想一阵,笔序也全不对,明显不是学堂教出来的。这地方也没有学堂。

唐荼荼几步走回屋,门开合时带进夜里的风,唐夫人睡得迷迷糊糊,问她:“荼荼做什么去?”

“院里吹吹风,您睡您的。”

唐荼荼从自己绣袋里摸出一小盒东西,再去院里,把东西摊在手心里给那孩子看。

“这是粉笔。”

她塞给小孩一根,自己握了一根,在地上写字。

海边的人不烧砖,铺地用的是礁石,质脆,砸成小块埋进黄泥里,便是路。几千年的砂砾、贝壳、珊瑚遗骸成了礁,灰黄色的分着纹路层,粉笔轻轻一划就能着色。

“‘大’字要先写横,再一撇,一捺,捺的头儿不能通上去。”

“‘因’字,也不能图省事在外边画个框,要从外写向里,带框的字像四啊、回啊、日头的日啊,都是从外写向里。”

她把几个常见字一笔一划地拆解开,像个夫子那样,从三岁小儿启蒙开始讲。

篱笆门外响起开门声,几根铁丝一拧就是门锁,俩姑娘看见她坐在院里都是一怔,一边慌张问着“姑娘是热得睡不着?”,一边提着水吃力地往里走。

“我来我来。”唐荼荼忙提过那两桶水,在急急忙忙阻拦的声音里,一步不晃、一滴不洒地倒进瓮里去,连上先前打的,将将装满了一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