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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景逸索性吩咐航得慢些,在船上过一宿,明早再靠岸。

晌午潮平,船行得慢了是要随风向变的,几个船官围着罗盘打转,唐荼荼站在旁边连看带猜。

这巨大的罗盘粗得像乡下磨面的大石磨,不知活了多少年的黄花梨木祖宗才长了这么粗,盘面上不止画了东南西北,还有地平方位、风水、星角,十几个圈环环相套,每个圈外侧的标记又密密麻麻,红字黄字黑字蓝字,图案、标记、刻度、尺码,不是内行人,看一眼就得晕这儿。

“姑娘又来啦?”

船官瞧她都面熟了,唐姑娘自打昨天上船,往艉楼跑了六趟,活像要从他这儿偷师学掌舵。

此时见唐荼荼转着圈、歪着脑袋看盘文,不由失笑,拣了俩浅白的故事给她讲。

又问:“姑娘知道这罗盘一针双头、既指南又指北,为何叫‘指南针’而不叫‘指北针’么?”

唐荼荼:“先生请讲。”

“因为北为阴,南为阳,指阳就是奔着朝气走,总不能叫指阴针吧?”

“南边好哇,太阳在南边,房子要坐北朝南,智者是择南而居,南边水活、人动、财来。土话不是说‘山管人丁水管财’嘛,靠山住人丁兴旺,靠水住生意兴隆。”

“咱北方水少,站高山上往地上看,那是一块一块的土旮旯啊,除了丁口多,再没什么好的。丝绸啊,茶叶啊,值钱东西都要从南方人手里头买,咱北边的财全奔着南方去了——你就说这同为船官,南边的船头一年挣一千四百两,嘿!我刚够人家零头!”

什么南北东西,不满全落在最后一句了。唐荼荼忍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