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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荼荼手里拿着这些人的出身履历,一张一张,尽是稀稀拉拉三五行。

——阎乌鱼,诨号阎罗,疍贱之户无籍名,故祖不详。其人不识一丁,屡屡寻衅滋事,年十八与一渔家寡妇姘居,妇不育,拾一对弃婴为子,皆夭。

——丛有志,盐枭之后,幼时,家中成丁尽斩。此鼠窃狗偷之辈,怙恶不悛,黥字以儆。

……

这些人,打小大字不识,常年坑蒙拐骗,不知礼义廉耻,看上的女人靠夺靠掳,靠无媒苟合,常年把县牢当作管吃管住的旅舍……父不详,母无名,往上倒八辈也未必能数出几个好人,是“穷山恶水出刁民”里最真切的案例。

可这样的刺头犯事以后,竟会有上千疍民乘着小破船、带着老人、背着小孩从四海赶来,替他们鸣一声冤。

唐荼荼听着草屋里的哀嚎声,渐渐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大人!兵马弓箭已就位,都头请令,是围守神堂还是抓几个疍民绞了杀鸡儆猴?”

孙通判背着手站在山坡上,视线里,上千官兵已将娘娘庙牢牢围住。老弱妇孺总是怯懦的,见兵就怕,见刀就哭,磕着头,大概是在讨饶,疍民围了两日的娘娘庙轻轻巧巧就被撬开一道口子。

站在高处往下望,人小得像一团蚱蜢,闹哄哄、乱糟糟,灰压压过境,看着声势浩大,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孙通判呵笑了声:“传令下去,缴械不杀,反间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