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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通晓人心,热汤水送上去的时候,连账也一个个结了清,给每个水手奉上了一两银——这是他们卖命一天所得,比往常船局给的多一倍,有减压病没下水的也发了点安抚。

水手们赤着膊,裹着袄,来来回回换着戥秤,称那指头肚儿大的一块银,好像生怕官家少给了半厘,足份足量的,大船上处处透着喜。

公孙许久没挪开眼,他身上绣金线、缀玉珠的绸袍也像浸了冷水似的,裹得他透不过气。

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站在渐渐冷冽的海风中,毫无征兆地品到了一点点……有关众生疾苦、有关民生多艰的悲。

唐荼荼:“十七组水手,共计八十五人——齐了,返航!”

她说了一天的话,嗓子干得冒烟,往椅子上坐的那一下几乎是瘫上去的。刚合上眼,手心里便是一暖。

公孙半躬着背,不错眼地看着她,塞了个热乎乎的茶盏到她手里。

唐荼荼正稀罕这大少爷怎么伺候起人来了,又见公孙拿走了她画的海图和草草记的日事录,坐到旁边,仔仔细细翻阅起来。

船返回庙岛花了小半个时辰,近岸时夕阳正浓郁,大团的彩墨沿着海平面泼,给整个岛蒙了层金色的辉光。

压舱石嗵嗵地往海里扔,崩溅起丈高的水浪,底下慢慢有小船靠近接应。公孙问:“杨巡检回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