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儿许久没有见爹爹了吧。待会便与爹爹多说说话吧,以后离了建康怕是很难再见上了。”

说着还让人给她穿上厚厚的貂绒狐裘,捧着金银错的手炉,才敢放心让侍女送她去道观客堂见周三郎。还吩咐道,“在室内见见就好,莫要出去了。”

这会看着天气晴好,冰雪消融,寒梅吐蕊的,但外头说冷还是冷。

而沈婉自己则留在了内室。

程嘉一看这样子,就知道她这位娘亲是不打算见她那个便宜爹了。

不过这样也好,古语有言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不沉溺于前缘情爱中,也不会伤心难过。

程嘉也一脸乖巧地跟着侍女走去了道观客堂。

沈婉陪嫁的奶娘是见过当初夫妇二人是何等恩爱的,有心劝道:“夫人不见一见三郎君么?”

沈婉淡淡道:“我与他已然和离决绝,何必再相见呢。”

“再见也不过是徒惹是非罢了。”

也许以前还有眷恋爱意,但在那日她守着病重的女儿,摧心断肠,恨不得向上天祈愿以自身寿命换得夷儿康健。而周三郎呢,这位曾经的良人另娶新妇,享受旁人恭贺之喜。

自那日之后,沈婉不怨也不恨他了。

只要女儿平安健康,她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程嘉在道观客堂并没有等多久,就见到了她那位便宜爹周三郎周章。

白衣玉簪,姿容隽秀,哪怕眉宇间笼着清愁,依旧不掩出身世家子弟的行止从容风仪清雅,这长相这气质的确当得上是蓝颜祸水,不怪吸引到金枝玉叶的公主哭着闹着哪怕夺人夫婿也要嫁给他。

周三郎也看起来也很疼爱原主的样子,一上来便关怀备至,询问她的病情。

旁边的侍女是沈婉特地留着的,不仅细细回答了,连程嘉这些日子做了什么,吃了什么都一一道来。便宜爹似乎也很想弥补自己亏欠的父爱,听的很认真。

侍女笑道:“吴御医也说了,这次大病过后,小娘子的身体比过去都好了许多。”

“那就好。”周三郎又看向女儿,目光里满是怜爱,“只是夷儿年幼体弱,又怎么经得起舟车劳顿,再者建康医者多,也不缺药材补品。”

说到这,侍女便不敢吭声了,作为世家标准礼仪规矩培养的侍女,向来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周三郎打心底是舍不得妻女离开建康的,

若非父兄逼迫,他又怎么肯与妻女分离,迎娶那个凶悍狠毒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