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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来,这些世家都靠着她赚了一笔,平日若遇到难处,也爱来寻她求助,一来二去,便有了交情,公子们隔山差五来献殷勤,沈妆儿自是拒绝,后来诸人也学聪明了,人不露面,着管家以各府的名义前来敬献美食,已经拒了人,再拒吃食,有些说不过去,抬头不见低头见,沈妆儿还要在这地头上过日子,总得留几分面子,盛情难却,便笑纳了。

听雨悄悄与沈妆儿禀了,她便起身迎了朱谦进来。

朱谦看着那桌子琳琅满目的珍馐,默默地将食盒搁在桌案,脸不红心不跳,

“独坐无趣,与郡主同食可否?”

“殿下客气,一道用膳吧。”

听雨给朱谦多备了一份碗筷,

下人轻车熟路伺候沈妆儿用膳,一碟一碟往她跟前送,尝了这个又吃那个,沈妆儿吃得满嘴是油,十分惬意,婢子们嘴里也没个把门,竟是论起谁送的好吃,哪一样又费了多少心思。

朱谦看不下去,忽然将筷子搁了下来,发出一声脆响,冷声道,“你们都出去”

女婢们还不晓得朱谦的来头,瞠目结舌看着他,隐隐带着怒气。

朱谦慢条斯理挽起袖子,语气放缓,眼神直勾勾盯着沈妆儿,

“我来伺候郡主用膳”

婢子闻言脸色一收,只当二人郎情妾意,遂鱼贯而出,顷刻屋内再无旁人,迎着沈妆儿吃惊的神色,朱谦打开自己的食盒,将那碗银耳莲子水递至她眼前,

“吃多了山珍海味于郡主身子不利,在下这有一碗银耳莲子水,清心润肺,郡主可饮。”

见沈妆儿俏眼睁圆,朱谦也不含糊,径直将勺子捏在手里,坐了过来,银勺插入碗中轻轻搅动,眸眼深邃凝望她,眼神仿佛藕丝,一点点渗出来,缱绻拉扯,

“我来喂你”

旋即含了一口莲子水在嘴中,摁住她纤细柔软的身子,渡了过去。

沈妆儿眼睫扇了扇,身子往圈椅后背撞去,磕到了他掌心,他强势地撬开她的舌关,苦涩夹杂着清甜渡入唇齿间,她被迫咽了下去,他的气息伴随着唇尖的水渍一点点搅乱她的心神,时而重重击了一下心房,时而令她生出陌生的缥缈感,呼吸越来越窘迫,沈妆儿俏脸红扑扑的,眼底也漫上一抹潮湿。

渐渐的,一口渡完,他缓缓抽离,轻轻含了含她的唇瓣,总算给她一个喘息之机,紧接着,一道响亮的“啪”声,突兀地打破了这一片旖旎。

朱谦摸了摸面颊,火辣辣的疼,打他倒是挺用力的。

啧了一声,坐在客房的炕上,眺望远方风景。

远处渡口,游船如织,比他初次来时要更加稠密,那是前年三月初三,他坐在不显眼的角落里,远远地看她一眼,朱献在酒馆给她举办盛大的宴席,她言笑晏晏坐在人群中,被英红柳绿簇拥,被人争相讨好,她游刃有余的应付。待回了宜州县衙,她又不苟言笑坐在衙内,轻车熟路处置公务,一路路人马进来求她主持公道,一个个喜笑颜开出门。

那时的他便想,放手是对的,他的姑娘越来越出色,过得越来越好。

去年的三月初三,他去川蜀剿叛,特地来宜州一趟,停留不到一个时辰,就是那个时辰,他看着各路男子跟花孔雀似的,朝她献花,她腼腆地站在邬堡前,含羞地摇头,眉目间的炽艳令漫山春花失色。

他生生地抑住扑过去的冲动,深吸着气掉转马头转向长安,午时初刻,路过一条野径,看着姹紫嫣红开遍,忍不住翻身下马,亲自摘了满手,又用牛皮纸给裹着,用拙劣的手法给剪裁好,着人送去邬堡。

哪里事事需要他这个太子出面,他底下又不是没有能干的人手,无非就是给自己寻个借口,来瞧一瞧她而已。

住下来是第一步,朱谦暗自谋算着。

听雨忐忑地送来冰敷,朱谦接过覆在面颊,寒气直往肌肤里冒,疼得他牙呲目裂的,到最后竟是低低笑出了声。

朱谦并不气馁,寻小六问了沈妆儿的起居习惯,了解到她每日外出回来都会泡泡脚,喊来平日里伺候沈妆儿那位婶婶,学了几手按摩的功夫,悄悄等着晚上的到来。

沈妆儿今日去了一趟县衙,自从运河开通后,宜州县衙从茅草屋搬来了河边,如今官员共有十来人,并二十名循吏,其余捕快不知凡几,都是沈妆儿亲自挑选的人手,到了县衙,胡显林果然告诉她,朝廷来了人,是工部一位郎中,沈妆儿便知是朱谦带来的人,几人合计着矿藏的事,沈妆儿让周运带着人上一趟山里勘测。

又在茶楼用了午膳,应付几个年轻俊俏的公子,去抽分局看完最近通关记录,方回了邬堡,这一日乏累得很,匆匆用了些晚膳,便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