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果然如江栗所料,这个id名叫“星星的孩子”的鱼友,身边朋友圈里面还真就有识货的,一听说江栗手里头还有刘继卣大师的连环画,这人立马就来了兴致。

【我其实就是个外行,但我老公是学画画的,他的老师对刘继卣大师格外推崇,家里面收集了很多跟这位大师相关的书籍以及作品,所以他比较懂行,一看到你送的这两本连环画小人书,他一眼就认出来是那位大师的作品了,说这个书很值钱。】

【方便问问你手里的是哪几本吗,我可以让我老公去找他老师问问,如果老师手里没有你那几本书又刚好想入手的话,我让我老公来帮你们牵线!】

江栗在废品回收站拿到那套书后,路上就跟宋春霞一块儿粗略翻过一遍了,所以她确定自己手里面还剩下的那几本,应该是《筋斗云》《闹天宫》的上中下三册,以及一本单册的《鸡毛信》。

单从书名就能看出来,《筋斗云》《闹天宫》应该跟前面江栗送出去的那三本《水帘洞》属于同一系列,肯定出自一个画家之手,但《鸡毛信》就属于编外成员了,这书是不是刘继卣大师的作品,江栗还真不怎么确定。

但她还是把她她手里这几本书的名字发了过去。

那边很快就给江栗回复:

【《闹天宫》你这儿都有?!也跟前面那几本《水帘洞》一样,都是56年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吗?】

江栗不知道那边为什么这么激动,但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当时只留意了那几本连环画的出版时间,确实不记得出版社是哪一家了。

【出版时间是56年,但是不是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我就不知道了,书现在不在我的手边,我也得过两天回去后看到书才能确定。】

那边却肯定道:【不用看了,56年就只有这一版,这是《闹天宫》组画的第一版,也是绝版。】

江栗一愣,不明白画得这么惊天动地活灵活现的工笔重彩画,怎么就绝版了,这里面每一朵云,每一撮猴毛,都浓重深厚风格鲜明,一看就是大师级别的,这样的经典画作多的是人趋之若鹜,那肯定会再版啊,这么好的商机,那些出版社竟然没有一家抓得住的?

她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那边应该也是去找她老公解惑去了,过了一会儿才回复:

【因为第一版发行后没多久,这套图原作就被送去世界巡回展出,没想到中间出了事,八幅图其中两幅被中国美术组织机构给弄丢了,之后再版的时候那丢失的两幅图就是用56版出版物的翻拍照片来印制的。】

【这也就导致,56版的《闹天宫》成了绝版,直接身价倍增,很多搞书法绘画收藏的人都在搜集这个,我老公说他老师就是个中爱好者,你那个《筋斗云》和《鸡毛信》他不确定那位老师要不要,但这个《闹天宫》是肯定收的,而且只要你保真包老,价格绝对好商量,那老爷子手里不差钱,就这么点收藏的爱好!】

江栗立马就嘿嘿笑了。

这么说她这是碰上个大金主了?那就好说了啊,她差钱,但她手里头还真不差好东西啊,真要是没有,她也完全可以找机会去搜罗一堆回来,这类连环画小人书又不是古董文物,能够出版的话肯定是允许随意购买和翻阅的读物,她可以明目张胆地去寻,完全不用担心会犯了这个时代的忌讳。

江栗是贪心的,知道这位大师的出版物到后世能卖到天价后,江栗那想要发财的心又再一次地躁动起来。

所以隔天一大早,江栗就准备出门,她瞄上了县里面的废品收购站了,打算带着小泥鳅先去县里的劳资科领了那笔抚恤金后,就直奔废品收购站那边去寻宝去。

结果才刚一出门呢,就正好跟领着一个人过来的贺知洲碰了个正着。

“你干什么去?”

有外人在,江栗没说去领抚恤金的事儿,只说孩子在家里待久了不太好,所以带着小泥鳅出去转转。

贺知洲指了指身后的那个身穿中山装、五十来岁、略有点秃顶的中年男人,解释道:

“这位是京市第三轧钢厂的李副厂长,他也是来临川指导工作的考察团成员之一,听说你会书法绘画,就想来见见你。”

贺知洲绝口不提他帮了这个李副厂长大忙的事儿,甚至也没明着说人家是来考察江栗的绘画水平的,但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冲着江栗那边使了个眼色,江栗顿时会意,赶紧领着人进了屋。

那边贺知洲连纸笔都已经帮江栗准备好了,不过条件有限,没画笔没颜料,就只有一支铅笔和几张裁开的白纸,但这会儿也没那么好讲究的了,江栗知道这很可能会是她回城的唯一机会,所以哪怕心里头直打鼓,这会儿也顾不上紧张害怕了,拿着笔就是莽,想到什么就画什么。

得亏她上学那会儿没啥定性,学画画的时候什么类型都想尝试,虽然门门都只学了点皮毛,但不管是传统素描、速写,水粉油画和水彩国画她都会一点,所以这会儿面对这样的状况,她倒也不慌,拿起铅笔后没考虑几秒就开始下笔,并且相当熟练地炫技了一把。

她先是用传统素描画和现代创意素描相结合的办法,设计了一个总理伏案工作的画面,利用她当美工时最爱使用的光影技巧把人物的五官三维立体化,很快一个真实到活灵活现的总理就跃然于纸上,每一根白发甚至脸上的皱纹都在光影下清晰可见,就好像画里面那个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工作的人随时都会抬起头来一般;

紧接着,她又用手绘漫画的形式,画了一张下河湾大队在太阳底下挖沟渠的群像,虽然天气热每个人在干活的时候都是汗流浃背,但群像上十几个社员脸颊上绽放出来的夸张笑容,却极具感染力,谁一看到这画都会不自觉地露出笑来。

这两张画,算是在眼下仅有的条件下把江栗有限的绘画水平发挥到了极致,也让屋子里那两个人都齐刷刷地震住了。

贺知洲原先还以为江栗说的会画画,就只是会画一些糊弄孩子们的简笔画而已,但现在看到江栗的这两幅作品,他一下子就懵了,他发现,他好像错误地脑补了一些东西,面前这个姑娘,以前从事的工作,应该不是他以为的幼师,就这水平去当幼师,绝对属于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

那李副厂长看到这两幅画,也是一脸的惊讶,但很快他就感觉自己挖到宝了,整个人欣喜不已,拿着那两张白纸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怎么都舍不得放下来。

江栗朝着贺知洲那边看去,用眼神询问贺知洲她这画怎么样,能不能过关。

贺知洲肯定地点了点头。

江栗下巴立马就往上微微翘了翘,眼角嘴角都不自觉地勾了勾,脸上浮起的如同孩子一般得意又骄傲的直白小表情,看得贺知洲心下直想笑。

看了好半晌,那位李副厂长拿着那两张画欲言又止,江栗这会儿倒是反应很快,立马就明白这个李副厂长在纠结啥了,大手一挥就爽快大方地表示,她水平有限,但如果对方不嫌弃,这两张画只管拿走就是。

李副厂长果然喜笑颜开,看江栗的眼神都变得格外亲切热情起来:

“小江啊,你这就是谦虚了,就你这个绘画水平,回城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你只管放心,我们厂宣传科现在就只有一名宣传干事,前阵子这个宣传干事还怀上了,你过去了正好能分摊一部分工作,我去跟厂里几个领导还有工会那边协商,给你安排一个岗位肯定没问题!”

江栗一听这话顿时高兴不已,她虽然不知道轧钢厂宣传干事是个什么职务,但想来跟宣传有关的活,不外乎就是写写字画画图搞一搞板报之类的,那这跟她没穿书之前在那家互联网公司干的美工的活,本质上也没什么差别嘛,这可是她干熟了的岗位,要胜任应该不难,确实是符合她之前对贺知洲所提到的混吃等死的要求。

江栗挑了挑眉,暗暗朝着贺知洲那边投去了一个眼神,不错不错,小伙子还挺上道啊,安排得不错,本小姐姐对这个工作相当满意!

贺知洲那边把抱着那两幅画小心翼翼卷起来收进怀里的李副厂长送出门,一回头就看到江栗眉飞色舞,一脸的兴奋和欢喜,受这气氛的感染,他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笑来。

江栗一抬头,就看到一直脸上总是挂着疏离冷漠表情的贺知洲,居然在笑,这一笑,他身上再带的那种强势凛然少年老成的气场瞬间破功,整个人都温暖和煦起来,看起来,还真像一个阳光单纯的大男孩。

被这个笑容惊艳到,江栗顿时愣了愣。

贺知洲一下就注意到了江栗在呆呆看他,立马就把脸上的笑又给收敛了回去,清咳了两声后就不自在地偏了偏头,也不跟江栗那直白到放光的眼神对视,只看向那边安静坐在一旁的小泥鳅:

“小泥鳅怎么样了,昨晚上睡得好吗,今天有没有再闹腾?”

江栗回过神来,忙摇了摇头:

“昨晚上是我搂着睡的,只要我这边稍微一动,他就惊醒了,没办法我就只能一动不动,一晚上压得我手臂脖子都酸了,还憋了一晚上没去厕所。”

“不过他倒是睡得挺香的,早上醒来看到我还笑了,他之前之所以那样,应该是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环境,又没有熟悉的亲人在身边,我看他情况还算好,是有一点自闭的倾向,但没我们事先设想的那么糟糕,及时纠正和缓解,应该影响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