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我沈瑶敢作敢当,咱们和……

被迫嫁给首辅后 希昀 4644 字 11个月前

谢钦察觉她的眼神,表情纹丝不动。

沈瑶心虚,结结巴巴道,

“那就继续麻烦您了。”

谢钦看着懊恼的少女,眼神凝着她,

“沈瑶,无论你做了什么在我这都不算麻烦,如果一定要论麻烦,你在这里不自在是我最大的麻烦。”

沈瑶晕乎乎的回了故吟堂,卧在床榻上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

自在?让她怎么自在嘛?

都应付到搂搂抱抱了....罢了罢了,谢钦都不在意,她又在这里矫情什么。

沈瑶并未意识到,假夫妻之间的界限在一步一步被打破。

沈瑶回来便把这句话告诉了碧云,碧云伺候着她睡下,吹了灯来到拔步床前的脚踏,倚着床沿与她说话。

“姑娘,您没发觉谢大人其实挺好的吗?”

沈瑶闭着眼,脸往引枕蹭了蹭,“是挺好的。”

碧云趴在床边,细数道,“谢大人可靠,有能耐,生得又好,对您还格外包容体贴,您嫁进来这段时日,可见谢大人要求过您什么,即便是假夫妻,也会有些不能逾矩之处,谢大人却什么都没说,无论您做什么他照单全收。”

沈瑶仔细回忆了一下,“还真是这样。”

碧云笑吟吟的,轻声问,“您就真的一点都不心动?”

沈瑶一愣,旋即俏脸绷得通红通红,扑过去一把拽住碧云的面颊,狠狠揪了几下,

“你个小蹄子,敢捉弄我。”

廊外光影斑驳,将沈瑶的脸晃得有些明亮,她教训过碧云后,又静下心来与她说道,

“谢大人好归好,与我却不是一个天地的人,你来了这么久,还没看明白这高门世家的作派?咱们与这里格格不入,何苦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再说了,我有什么值得当朝首辅折腰的?你以后万不可再提。”

碧云只能打消念头,“都怪奴婢多嘴,您快些睡吧,以后奴婢再也不说了。”

风和日丽,沈瑶昨日躲在院子里没出门,今日无论如何不能再躲懒,上午给老太太请安,侄媳们纷纷来给她道歉,

二奶奶周氏道,“我们不知婶婶不胜酒力,多劝了两杯,婶婶勿怪。”

四奶奶许氏笑了笑,“哪里,我看婶婶以后还是要多喝,咱们谢家的媳妇没有不喝酒的。”

沈瑶不解,“这是什么缘故?”

五奶奶崔氏在一旁接话,她说话的时候唇角总要翘得老高,带着骄矜,“老太爷在世时,有一年中秋佳节兴致颇高,便行起了酒令,后来恰恰落在婶头上,婶不会喝酒,老太爷有些扫兴,便道姑娘家的吃个酒没什么打紧,后来谢家挑媳妇便多了一条规矩。”

大家笑了起来。

沈瑶没当回事,她不是谢家媳妇,犯不着学喝酒。

喝酒误事。

崔氏看着坦然的沈瑶,忽然想起一桩事,

“不过,听说六叔也不胜酒力?”

沈瑶一愣,这事她还当真不晓得,她深深看了一眼崔氏没接话。

女人的感觉有的时候很是灵敏,她总觉得崔氏有些怪怪的,莫非她喜欢谢钦?

回想数次阖家摆宴,崔氏与丈夫谢五爷感情甚笃,不像是心里有旁人的样子。

回到故吟堂,她招来黎嬷嬷一问,便知了缘故。

“谢家与崔家是世交,早些年便定了要联姻,崔家适龄的只有五奶奶,然而谢家未婚的爷却不少,崔家最开始看上的是咱们侯爷,侯爷二话不说给拒了,后来才定了五爷,要说五奶奶惦记着咱们侯爷怕是没有,就是....”

黎嬷嬷后面的话沈瑶明白了,崔氏是不服气,不服沈瑶家世门楣学识样样不如她,却嫁给了谢钦。

沈瑶失笑,“由着她去吧。”

晚边沈瑶遣前人去问谢钦回不回来用膳,平陵告诉她,谢钦要出京一趟,沈瑶一愣,

“去哪,要多久?”

平陵忧心忡忡回,“济宁一带突发暴雨,运河阻塞,淹了两个县,百姓民不聊生,听闻又突发了瘟疫,出了这么大事,内阁必须有人出面,咱们爷一向当仁不让,这会儿正在文华殿调度各部,抽调人手前往济宁呢。”

沈瑶闻言心中顿时一沉,她是庄子上长大的,太明白颗粒无收无家可归是什么后果,届时易子相食,饿殍遍野,想一想,心便揪的疼,有一年岳州大水,庄子上许多农田被淹了,她与村民从山脚挪去山腰搭帐篷住,那个时候心里想,官府的人会不会来救他们。

济宁的百姓想必也是如此。

而谢钦现在就要去救他们。

这会儿才真真切切感受到谢钦一举一动维系着百姓,是当之无愧的宰辅。

心头涌上几分热浪,“这一去还不知要多久?”

平陵苦笑道,“少说也得一月两月。”

沈瑶也想做些什么才好,“行囊可备好了?”

平陵挠了挠首,苦恼道,“小的粗心,哪比得上夫人细致,不若夫人帮爷准备行囊吧,也省得万一不妥帖,误了爷的事。”

沈瑶也着实担心,“你稍等,我等会着人送来书房。”

主君要远行,对于后宅的女人们来说便是大事,黎嬷嬷丢下手头的活计来给帮衬沈瑶。

碧云将碧纱橱的小塌收整干净,将行囊摊在上头等着沈瑶将衣物一件件装入。

往后一两月恰恰是最热的时候,沈瑶将谢钦所有直裰都给翻出来了,薄的厚的,丝绸的棉纱的,应有尽有,他这人讲究却也不讲究,譬如吃饭填饱肚子便可,衣裳亦是如此。

沈瑶将外衫与中衣整好,最后才想起他的里衣,这些沈瑶从未碰过,黎嬷嬷正在翻药箱,打算备一些驱虫的药膏,沈瑶也不好为这点事去麻烦她,便干脆自己替他收。

来来回回将胯裤汗巾一类叠入衣裳里,一套一套搭好,回头谢钦不用额外再寻,做完这一切,薄薄的面皮儿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

黎嬷嬷是伺候谢钦的老人了,晓得他出行习惯,小包袱收好,进来往小塌瞥了一眼,见沈瑶已将装衣物的行囊打点好,再看她面颊含羞便明白了缘故,她也不做声,只在心里暗暗高兴。

假夫妻,真的假得了?

爷若没半分心思,她是不信的,否则那么多法子非要把人娶进来?

主仆二人拧着包袱去了书房,又与平陵一道将谢钦要用的物件全部整入一个箱笼里,

“不能再多了,否则爷不高兴。”

谢钦一贯轻装简行,带多了衣物是累赘。

沈瑶自然由他,“那银票呢,好歹多带一些,他是个执拗清冷的性子,万事不讲究不计较,风里来雨里去,不会顾惜自己...那么多人命都抗在他身上,你可一定要照顾好他...”

“夫人放心,银票小的带的够够的,即便不够,钱庄里随地可取,不会苦了主子。”

薄暮冥冥,最后一抹余晖落在谢钦鬓角,他手握着赈灾的方略,在台阶下顿住了脚步,听得她像个寻常的小妇人一般脆语吟声喋喋不休交待,谢钦眸色罕见生了几分恍惚。

高大的身影不声不响踏进厢房,平陵连忙抱着箱笼出去了,黎嬷嬷也悄声退下,房内就剩下夫妻二人。

屋子本不大,他阔步而入,便显得逼仄。

沈瑶手绞着帕子,很是担心,

“水灾很严重吗?太医院可商量出方子来?”

天色又暗了些,廊庑外灯火齐明。

谢钦神色辨不出喜怒,手中握着的簿册轻轻往桌案一搁,“济宁至淮安断运河阻断,大雨瓢泼,疫情蔓延,现已死亡上千人,还有不少失踪瞒报,形势不容乐观。”

说他悲天悯人,他谈起生死语气格外平淡,说他冷血无情,桩桩件件无不是在为百姓谋福,为江山谋利。

沈瑶苦过,感同身受,她殷切地望着谢钦,很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诸多情绪汇在胸口,最后只剩一句干巴巴的“您多保重。”

谢钦没有接话,廊外浑浊的光浸进来,在他幽深的眼底漂浮,这会儿当真有一种被妻子送行的感触,也不知他离开,她在家里安生否,不对,是他多虑了,他离开,她兴许更加自在,至少老太太无的放矢。

谢钦这辈子沉潜刚克,出生入死,从未被什么羁绊,今日罕见生了几分踟蹰,他神色一定,看着她也少了以前那份疏离与冰冷,“我将平陵留下来照看你,外头一切有我,不必担心。”

这语气也像寻常人家的丈夫。

沈瑶摇头,“我在家里好好的,哪里需要平陵伺候?他机敏能干,还是让他跟着您去淮安。”

谢钦习惯了发号施令,被沈瑶反驳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瑶只当他不乐意,小嘴微嘟,嗓音软软的,连着眼神也染了几分温婉,

“他去了,我才放心些。”即便不是真夫妻,她也盼着他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