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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嵬开了窗放烟,并没有说什么。

夜风习习,苗疆的月色要比中原更明亮,简直将满室都照得生出光来,外头的虫鸣非常响亮,仲夏草木萋萋,有流水潺潺渗过茅草发出动听的乐曲,几乎叫人宁静得以为要在这里度过不止一日、一月、一年,而是余生。

于观真又卷了卷自己的头发,微笑着说道:“我本来还以为你一心向道,根本不在意这样的人间烟火,难不成你凡心未泯,有想洗手作羹汤的人在?”

“你所言略有疏漏……”崔嵬忽然开口,他看过来,脸色比月光更清冷,“在意才是人间烟火,不在意,就只是手段。”

于观真静静地靠在门口,心中有许多复杂的心思说不出口来,他望见锅上缭绕的烟,带着油腥,带着焦炭的气味,慢慢往窗外奔去,如同自己心中流淌的那条黯淡银河,忍不住开口询问道:“烟火气有什么不好?凡人毕生所求不过如此。”

“没有什么不好。”崔嵬显然已经明白他在说什么了,便以往日的犀利、冷酷与相等的无情回应道,“只是非我所求。”

于观真便没有再说话,他们并未将话讲得过于清楚明白,结束起来时就如同闲谈截然而止,谁都不伤体面。他不由得庆幸起自己只是随便说说,对方较真询问起来,自己大可翻脸不认,全然不会伤及颜面跟尊严,可又忍不住想要再确认一次,再反复询问一遍,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

他明明知道,无论自己是什么心思,对方绝不可能动摇,更不可能动心。

被搅乱心神的只有自己,得意忘形,自以为是,方才荒谬地偷来一个吻,本就是认定了此生与崔嵬几无可能,只是仍感觉到不愉快。

于观真动了动唇,有些想告知对方自己曾有意在他颊上落下亲吻,偷偷的,不为人知的,好激起对方情绪上的波动与愤怒,然而这手段实在太老旧了,现如今年头,纵然是小学五年级的男孩子也不会再拿文具盒偷偷夹前桌喜欢的女生那漂亮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