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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最有嫌疑的就是带着峥嵘剑逃走的白鹤生了。

屋里没有动静,于观真又想得入神,连崔嵬出来煎药都不知晓,只觉得一眨眼就到了晚上,方才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往屋子走去。他才刚进门,就见着五人身边各放着个大木盆,那股香臭味已经散了,这几人才喝下煎好的药汤,不多时肚腹里就翻江倒海起来,头一歪,尽数呕在木盆之中。

吐出来的并不是秽物,而是许许多多的血,与正在血里蠕动的虫子。

那四个青年还好些,吐了几口就没有事了,那中年汉子却是吐得全无血色,简直要将体内所有鲜血都呕出来一般。

方觉始皱着眉在他腕上一搭,又给伤口敷上药粉,见血立刻止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把满头汗水擦拭而去。

那四人精神已然恢复,那中年汉子却是动弹不得,方觉始给他喂了两粒药丸,方才将屋里打扫一番,吃晚饭时仍有些心不在焉,衔着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崔嵬将空饭碗搁在桌上,指尖在碗的边缘滑过,蹙眉道:“这是第十个蛊医了。”

于观真问道:“什么?”

“最初大多是些普通病人,请不起蛊医,或是小病小痛的,来问问方觉始有没有办法。直到半月前方觉始去与一位蛊医交流吃了个闭门羹回来,第二天那蛊医就中了自己的蛊,被送来此处,我们本以为是意外,后来又以为是有人在为方觉始‘出气’,然而……”

崔嵬深深蹙起眉头,看向病床:“这位蛊医是少数愿意与方觉始交流医道的人。”

“不分敌友善恶,那即是说,这人有可能是故意刁难方觉始。”于观真若有所思,“只是如此多的蛊医出事,方觉始岂不惹人怀疑?”

“这倒不至于,苗疆蛊术十分奇特,大多数蛊医只专攻一种蛊,有些是自己豢养,有些则是祖上传下来的,因此他们擅长的病症也截然不同。到底是吃饭的本事,苗疆蛊术大多藏私,除了传人,连妻子儿女都不会多说半句……”崔嵬指了指床上的中年汉子,淡淡道,“你要他们相信方觉始这样一个外来人能用他们最擅长的蛊放倒他们,还不如要他们相信大巫祝会嫁人。”

于观真被他逗笑了,沉吟片刻:“如此说来,是有位极厉害的蛊师盯上了方觉始。”

崔嵬点点头:“恐怕来者不善,不过此刻关键,这许多蛊医因他出事,眼下要方觉始离开苗疆,只怕他是万万不肯的。”

如此又过一日,那中年汉子才苏醒过来,他既被方觉始救了命,便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血蛊送给了方觉始。

于观真看着柜子上新摆上的竹筒,一时间也摸不着那幕后的蛊师在想些什么,是在试探方觉始的本事,还是在戏耍他?

之后又过七八日,每日都有新病人来,皆是些生性古怪,不讲道理的苗医中了自己最擅长的蛊被送到方觉始这里。

有些好治,有些却麻烦,忙得方觉始团团转,成日思索治病救人的法子,就差叫人喂饭了。

这些病人中了自己最拿手的蛊,又被方觉始所救,便是承认他的蛊术更胜自己,苗疆蛊师常有切磋比拼,输者要献出自己的蛊虫,如此柜上竹筒又多上十余个。

“既是如此,待咱们离开,这些苗人岂不是没了大夫。”于观真倚靠在窗口,望着天边的那一轮明月,若有所思道,“原本最多是找起大夫麻烦些,现在干脆连大夫都没了,这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方觉始愁眉苦脸道:“这倒不必担心,谁家也不会只有一只蛊,这事儿不过是稍稍打压他们的名气,咱们走不走,他们都一样做他们的蛊医,只是这段时间病人会少些,恐怕都会往咱们这儿涌。”

爱挂专家号的毛病倒是每个时代都有的习惯。

于观真暗暗好笑,这事儿其实是苗疆的事,不归他们管,他乐得一身轻松,于是安慰苦闷的方觉始道:“你何必这么不高兴呢,这些人所中的蛊再没有比他们自己更了解的了,你一边救他们,一边学本事,你来苗疆不本就想多了解了解蛊术。这些苗医原本一句话都不爱跟你多说,现在为报答你的恩情,也都十分配合,又什么不好?”

“是好,可就是太好了。”方觉始重重叹了口气道,“这事儿扰得我心烦意乱,不说了,我肚子饿了,你们有没有给我留饭。要是没有留,已被你们吃得精光,那就赶快去给我做一份,我告诉你们,我现在心情正坏,生人肉也敢吃下肚去。”

今日来的那位蛊师本领十分高强,中蛊后孤身前来,只可惜方觉始对他所中之蛊实在摸不着头脑,对方与他约好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