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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东明听着于观真张口就来,不由得给出一个钦佩的眼神,转而继续低头看起其他线索来:“神女泪金乌啼日。”

他跟于观真的念法又不相同,第一种是:“神女泪金,乌啼日”;第二种是:“神女泪,金乌啼日”。

这是诗的读法。

难不成后面其实并没有被烧掉,而是本身就只有这七个字?纸条被烧得干脆利落,边缘灰烬都已经被擦干净,根本看不出来后面到底还有没有字。

于观真没从地图上看出个子丑寅卯来,不再勉强自己,转头认真看了看纸条,决定遵循奥卡姆剃刀定律:如无必要,勿增实体。姑且不论纸条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相关的内容,左右现在来看是“不存在”的,不如缩小范围,集合已有的信息,将事情简单化。

“神女所指应当就是外头那座石像。”于观真决定将这句话拆开来看,先筛选出可用的信息来。

“不错。”未东明也赞同这个看法,然后思量起来,戏谑道,“只是神女泪是什么?我们当时见她有哭吗?难不成是指雨日。”

雨日给了于观真一个提醒,他立刻开口:“神女确实无泪。倘若断句为是神女泪金,乌啼日,乌鸦食腐,它若啼叫太阳,定然意味着衰亡。”

“反过来,即便是神女泪,金乌啼日,金乌本就有太阳之意,它哭泣自身,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未东明皱眉道:“太阳衰亡?这未免太过骇人听闻。”

“当真骇人听闻吗?”于观真若有所思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它东升西落,周而复始,每日都是新生与衰亡。”

“你是说落日,黄昏时分,神女的兰花指里正有一滴金泪。”未东明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跟时辰有关系的机关?可是昨日我们渡船经过神女石像旁,并不见任何异常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

于观真又铺展开几张地图在桌子上,让莫离愁把菜肴搬开,认认真真地思考起来:“你不觉得比起这个大棺材来讲,这张地形图过大了吗?”

在盒子里被折叠了数次的地形图虽说看着简陋,但是经过未东明讲解之后,大致能看得出来是整个白下城外的地形,山脉水脉,横跨江水连接整座神女石像山。

于观真不需要能完全看懂它们,只知道代表着什么就足够了,尘艳郎所修的地方既然如未东明所言最多算得上是一座大棺材,那何必要这么大的地形图。

举个例子来讲,有人要在城郊私人修个地下室,总不至于把整座城市里里外外连山带水的地况都检查一遍。再退一万步,尘艳郎的确是想找个风水宝地,细细把整个地形图都勘察了一遍,可白城主作为后来的解谜人,这地形图对他来讲最多算得上是一个前提,又为什么会把这份地形图放在里面。

他既放在这个盒子里,说明这份地形图很重要。

未东明沉思片刻,没有说话,而是慢慢推出那张纸条来,脸色略见阴沉:“还有一件事不对,倘若纸条上所说无误,那就出现了两个地点。要么有一个是陷阱,要么两个地方都是对的,且相辅相成,可是这样更不合理。”

的确不合理,这就好比钥匙跟锁放在两个地方,是正常人的做法,可不会是尘艳郎的做法,要他相信别人,简直比登天还难,因此绝不可能是两个所在。

未东明的语气很快就危险了起来:“你觉得越盈缺有没有可能……”

“不会。”于观真其实心里同样没有底,可是他不觉得越盈缺会做这种蠢事,因此摇摇头道,“她怕死。”

这个理由说服了未东明,他想了想,很快又说道:“既然这样,等会我们先去神女石像上看一看。”

于观真点了点头。

等吃过饭,三人就一同外出,雇了艘小船出行去神女石像山脚下,大概是为了修缮石像,能看得出来山间有些被人踩出来的小路,蔓延到深林之中,不知道终点在哪里。寻常人很难在这种情况下攀登高峰,更别提这个时代完全没有什么不要命的攀岩爱好者,连趁手的工具都找不到。

好在这种不便,对于于观真等人完全不值一提。

三人之中,以莫离愁的修为最浅,他要上山,尚需山石助力,好在山壁陡峭,再不然还有神女披帛与衣裙的棱角相助,倒是于观真与未东明飞身而起,直冲云霄,一道跃上神女的肩膀处。

在附近居住的凡人偶然瞧见,还当自己是花了眼。

等到莫离愁上来时,于观真与未东明已经踩在了神女的兰花指上,正坐下来等着黄昏来临。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三人依次坐在神女的中指上,脚下是奔流不息的江水,还有来来往往的船只,远处炊烟袅袅,是一派人间太平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