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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东明挑眉:“正有此意。”

崔嵬对他们两人的斗嘴毫无兴趣,反倒将目光放在了水中,他虽是追捕两人而来,但白下城之事其实更为重要,因此其实并不清楚于观真二人具体要做些什么,直到方才听了来龙去脉,才知晓前因后果。

水底下幽深黑暗,若非是鱼卵定位,寻常人极难找到被鱼卵粘液跟泥土水藻所覆盖的木屋,它的外表几乎完美地跟水底融合在一块儿。正因如此,于观真与未东明之前数次下水才会无功而返,不过成功发现木屋之后再度寻找它就不是难事了。

一来每次靠近木屋时,蛟鳞都会微微发亮;二来木屋毕竟不是活泉眼,不会长腿逃跑。因此眼下虽无怪鱼的鱼卵引路,但他们完全可以凭借发光的蛟鳞来确定位置。

三人一道下水,正赶上怪鱼离去,它身形巨大,翻起一大片水波,崔嵬遥遥远望,似是若有所思。

未东明对崔嵬的感情非常复杂,有点害怕,有些讨厌,又巴不得见他出丑,这会儿二对一,他势头明显弱上一筹,就忍不住想嘴贱一番壮壮胆气,故意道:“藏锋客果真从不以貌取人,一条似人的怪鱼竟也能看得如痴如醉。”

他才说完,忽感到背后一阵阴凉,回头看见于观真脸色不善地盯着自己,这才想起来身后这位对崔嵬一往情深,不由得“呃”了声,赶紧补救,立刻岔开话题:“好了好了,别长了一双眼睛就忙着四处乱看了,还是正事要紧。”

崔嵬倒也不恼,他对自己不在意的事大多时候都不恼怒,只是转过头来对着于观真淡淡道:“那似是一条横公鱼,只是样貌很奇特,我不太确定。”

还没等于观真问些什么,就听未东明大叫起来:“什么?!”

未东明的脸色阴晴不定,一下子就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了,只是催促着于观真快找木屋,这次找木屋就轻松地多,那些大面积的粘稠鱼卵几乎积累成一个丰满的外壳,琥珀似的垂挂在木屋顶上,三人借着蛟鳞进入到其中。

等到了木屋里头,于观真才开口问道:“横公鱼怎么了?”

“横公鱼是天生地养的瑞兽。”崔嵬看着墙壁上的火蛾蛊,微微皱了下眉头,“食其肉虽可去邪病,但同样会折损寿命,杀鱼者亦是同样。”

于观真不由得看了眼未东明,心想难怪对方差点跳脚,然后才盯着崔嵬道:“噢,就跟吃人间的佛庙里放生的功德鱼一样?”

崔嵬笑了下,大概是觉得这个例子有些可爱,他点点头道:“差不多。”

未东明怏怏不快地站在原地,显然是想起自己之前想杀鱼的事,除了折损寿命之外,还有种差点就被尘艳郎阴成功了的烦躁:“别聊这个了,入口到底在哪儿?还是快点进去,免得待会怪鱼又来了。”

“慌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于观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不过仍是开始做正事,一边走一边道,“我都提示得这么明显了,你都找不出来入口吗?”

未东明一脸冷漠:“我在给你发挥所长的机会。”

“寻常人入内,见并无去处,要么被火蛾蛊袭击,要么如你所想,找寻机关时沾染毒粉而死。倘若来的人不少,这些人遇到火蛾蛊的袭击,自然就会先入为主,认定墙上的图样皆是火蛾蛊,从而错失线索。”

于观真倒不恼怒,缓缓道:“尘艳郎用颜料制成火蛾蛊,并不是随手而为,而在墙上藏了入口。”

未东明叹了口气道:“你当真不是尘艳郎吗?这样刁钻的思路,叫人听了都觉得稀奇,偏偏套在尘艳郎身上,又觉得合情合理。”

“我现在唯一好奇的是尘艳郎既在木屋里放了如此杀招,说明他不欲任何人进入此地,那外头那尾横公鱼又是怎么一回事?”

未东明没有听懂:“还能怎么回事,可能认出主人了。”

“他不是说我们,是在说那个老渔夫。”崔嵬已经听出于观真的言下之意了,他淡淡道,“那条横公鱼身上的鱼鳞与利刃并无多大差别,可老渔夫在深水之处竟还能留存意识自救,并无更多缺损,显是那条横公鱼有意保护。”

“尘艳郎在此地置放火蛾蛊,显然是要入内者死无全尸,又怎会用横公鱼此等瑞兽镇守此处。”

未东明不知为何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伤害,不禁幽幽道:“不然我们还是来说说如何进去吧。”

于观真此时已找到藏在墙壁上的域,他催动体内神血,整面木墙上的火蛾倏然都苏醒了过来,翅膀在空中嗡嗡作响。这些火蛾蛊全身几乎是透明色的,只是微微带着点红光,就如同用稀释过的血水所制成的冰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