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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这个举动纯属是条件反射,他已经习惯在感觉到危险的时候把应该由他保护的主人送到安全的地方。虽然他明白伊莫顿不会伤害安格尔,但下意识里仍然不愿意他注意到安格尔。

甚至在他的意识中,除了他与亨利先生以外,这个家里的茱丽夫人和她的三个孩子都不应该见到伊莫顿,更不用提还住在同一间房子里。

茱丽却没有安德烈那样的想法,诚然她的确恐惧于伊莫顿的力量,也明白对她来说,理解一个三千年前来自奴隶社会的人是不可能的,但从第一次见面起,伊莫顿似乎就特别的礼遇她,这并不是因为她是个女人的缘故。更有甚者,她隐约感觉到与安德烈和亨利相比,伊莫顿更尊重她和她生的孩子。

他曾经在看到安格尔时问她:“这是你的血脉,对吗?”

在知道安格尔是她生的之后,就连安格尔似乎都得到了他的青眼。

现在看到伊莫顿出现,她立刻站起来,扶着安格尔,让他跟她一起对伊莫顿行大礼,她提裙半蹲,安格尔单手虚握,躬身九十度。

伊莫顿微颌首,允许她与安格尔直起身。

茱丽在直起身后再次半蹲回话:“殿下,见到您十分荣幸。茱丽·亨利听候您的差遣。”

安格尔有样学样说:“安格尔·亨利听候您的差遣。”

伊莫顿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见这位先知,虽然她的确十分珍贵,但她成她的血脉在他的眼中并不重要,因为他不认为自己需要像以前的国王法老那样专注于得到神的启示。在他的眼中,他就是神。

所以他在他们行过礼后就挥手允许他们退下,只留下安德烈在他身旁侍候。

茱丽带着安格尔离开之后,安德烈服侍着伊莫顿坐下,并为他送上茶。

伊莫顿端起红茶淡淡饮了一口,不能说他有多喜欢这种由树叶子泡出的药汤,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比清水更解渴,没有什么比美酒更香醇,但他很清楚一个国家的文化就是蕴含在这些并不起眼的小地方的,要想了解一个国家,就要从他的人民的衣食住行中去认识了解。

伊莫顿记得饮用茶在这个国家已经有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了,可是茱丽却不喜欢这个国家的唱法,按照她说的,茶就只是茶,品香识趣,更重要的是茶中的深远意义。而英国人饮茶却喜欢在里面加上各种各样的东西,比如牛奶和糖,这是茱丽最厌恶的,她无法接受把茶当成一种大杂烩来加入各种东西。而安德烈又告诉过他,茶的确是外来品,近一百年才在英国流行开来,但一经传入立刻风靡全国。

这让伊莫顿想起了远从巴比伦送到埃及的织物和美酒,还有那些美艳的女奴。他马上明白了茱丽为什么如此厌恶英国喝茶的习俗,对她来说,就好像是属于她的一样宝物却被完全不懂不了解的人换上了别的面目又送到她面前一样。

这样的事在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民族的记忆中都曾经有过。

伊莫顿清楚的记得以前在神殿中有一个奴隶在看到神殿的焚香时神情复杂的说:那是来自他家乡的味道。而据伊莫顿所知,那个奴隶的家乡已经被战争毁灭了,所有的人,以及由人流传下来的习俗也都消失了,结果当这个奴隶在异国看到已经完全面目全非的家乡的东西时,他的感觉必定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那个奴隶后来被鞭打至死,因为他在点燃香炉时偷偷藏起了一块香。

没有什么是时间无法带走的,不管是国家还是他的人民,当一个国家失去国土和人民之后,不管曾经在这个国家中有过多少辉煌都将因为没有记住这些的人民而永远的消逝。

伊莫顿再一次迷茫了,在他的心中,他的永生,他的力量也会如太阳般永远那么强大的照耀着这个世界,那么对他来说,这一切也仍然是暂时的吗?

如果时间是不可战胜的,那么他现在所认识到一切是不是就如那短视的愚蠢国王一样,只是对自己的力量的迷信?

而如果他的时间也是有限的,不管他留下了怎么样的功绩,如果没有为他将一切流传下去的人民,会不会到最后他仍然什么也无法留下来?就像淹没在无尽的沙漠中一样。

对他来说,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呢?

第 113 章

伊莫顿最近很沉默,他的沉默已经影响到了安德烈,而安德烈的反应引起了亨利一家的注意,然后所有人都发现他们家中最重要的一位客人最近的心情不怎么好。

亨利悄悄问安德烈,需不需要先将茱丽和孩子送到外面去?

安德烈认为自己应该先去找伊莫顿谈谈,先看看是什么在困扰他,然后再决定是把他带出亨利的家,还是通知亨利先生逃命。

安德烈这个举动纯属是条件反射,他已经习惯在感觉到危险的时候把应该由他保护的主人送到安全的地方。虽然他明白伊莫顿不会伤害安格尔,但下意识里仍然不愿意他注意到安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