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每一次都能把话说得并不叫皇帝反感。

虽说太过婉转的表达导致并不总能叫皇帝接纳谏言,好歹十次里头能劝动皇帝一回,也总比被打发到边城小镇一事无成的同僚好一点。

又例如,同一个新安北坊,要是揽总的不是素不因公事打压人的诸葛太傅,而是傅宰辅又或者别的什么人,倪御史便是要挑毛病也不敢挑得那么光明正大,挑出毛病如何参奏也必要思量再三。

……总而言之,这是个和杨先生极其不同的耿直人,却又是个和杨先生一样具有自己特殊耿直技巧的耿直人。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将特殊耿直技巧磨砺了二十年的耿直人,都有忍不住要真耿直喷皇帝一回的冲动。

可惜没得机会。

总有那么一些人,没有诸葛太傅和傅宰辅的先机,却也很知道要讨皇帝的巧儿。

他们或许没有倪御史那般,对“安王就是新安北坊建筑工艺背后大师”深信不疑,却完全不妨碍他们顺着皇帝的意思阿谀奉承。

吹捧皇帝喜获良才的、恭贺安王殿下获爵的……

也许很多人对新安北坊的了解根本没有倪御史那么仔细,却不妨碍他们将之吹上天。

这个时节的文人,不是没有忠君之心、傲骨之节。

但能站在朝堂上的……

那么擅长磨砺耿直特殊技巧的倪御史多年蜗居七品。

诸葛小花那么一个做事一是一、二是二的正直侠义之人,都要以周圆处事立足朝堂。

——就是诸葛太傅这样与赵佶又有授业之恩,又有先帝托孤之情,且擅周圆的人物,在向晓久到来之前,也是那个有事才想起来的钟无艳。

朝堂之上,多何种人,可想而知。

是以在皇帝态度坚决,诸葛太傅和傅宰辅又用各自方式“背书”了的情况下,会有如今这样争相恐后唯恐奉承不及的局面,也是理所当然的。

也理所当然地让难得要真耿直一回的倪御史错过了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