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山崩之时,谢恋恋都忍住了没有哭。

直至此时,泪意才缠缠绵绵地地滚落了下来。

偏偏泪眼朦胧之中,曾经的横渠四句也越发触目惊心。

庄怀飞动了动脚,却不敢上前,好在傅晚晴已经取出帕子、给恋恋拭泪,他倒也能勉强放下心来,继续面对谢梦山:

“在您这儿,我纵是问心有愧,也是愧在早就看出您的不妥之处,却因为您始终游走在法与不法的边界,朝廷彻查之时并没有查到您身上,我也便只管故作不知、视而不见了。”

“我是愧对恋恋,也是愧在不该顾忌情面——

若能早在杜渐落网之时,您至多不过罢官、夺职、去功名而已,又何至于今日……嗐!”

“如今也不必说这些个了,总之,我和恋恋是换过庚帖的,她就已经是我的妻了……

我自当爱她、惜她、敬重她,自然也不会短了您的孝敬。”

庄怀飞这会子明明连上前去给恋恋拭泪都不敢迈开脚去,偏偏嘴里却说得一派“恋恋已经是我的了,不管你乐不乐意,她都是我庄家妇”的蛮横与匪气。

把个谢梦山气得脸色胀红,谢恋恋都很不恬淡温柔地呸了他一口,却到底没说出那句“谁还要嫁你”,只凶巴巴地来了一句“谁已是你的妻”。

谢梦山的面色,越发胀得极红,直至红成了紫。

谢梦山完全不想领庄怀飞这份“孝敬”之心。

他甚至不乐意谢恋恋偶像破碎、英雄梦灭之后,却始终依旧的孺慕之情。

他把自己曾经也算心爱的女儿骂得很难听。

比刺激庄怀飞时所说的,都要更加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