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就回来玩,我们在呢。”

唐九洲依旧喜欢拖长了嗓音回复,“哦——”“哇——”,直到他觉得自己再也演不下去,就会匆匆挂掉电话,然后把脸闷在膝盖上沉溺于仿佛永无止境的寂静。

对未知的恐惧,对庞大责任本能的逃避,对无法拯救过去死难者的悲痛和无奈……共情的结果是把还未正式走进实验室的唐九洲,已然推进了一个巨大深渊。他想爬出来,可是没有人能拉他一把。他在几天后就开始做噩梦。梦见他坐在成山的尸体中,梦见他最终也被“红骨”打败,梦见他的哥哥们……他猛地坐起,幸运地从梦中醒来,颤颤巍巍地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下意识地拨通了最后来电人的号码。

他想找人说点什么,什么都好,他不是那种善于在心里藏事的人。但是等了半分钟,对方没接,他才发现已经凌晨四点多了。他吓得赶紧摁了挂断键。这么晚了还骚扰别人,肯定会被当做神经病臭骂一顿了吧。

可是没到一分钟,对方就打回来了。

“九洲?出什么事了吗?”

沙哑却温润的声音,在夜色中像溪水缓缓流淌来。是齐思钧。

“我……没什么事哈哈哈,要不挂了吧,对不起啊。”

“我在通宵赶报告呢,还没睡,不要紧,”睡眼惺忪的齐思钧在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按亮了床头那盏小小的橘色暖灯,“怎么了,说。”

“……也没有,就是睡不着……你还是别管我了,我……”

“想出来喝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