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艘沉船上,是救出自己,还是一起落入海底,去靠近那道或许无法触摸的幻影?

他在梦境中无数次被冰冷刺骨的海水惊醒,仿佛是灵魂最深处的自己抗拒回答,他一次又一次在黑夜中睁开眼睛,浸湿眼角的汗像是深海阴暗而让人窒息的水汽。

而此时,他闭上眼睛,意料之中的深海幻境没有出现。

脑海里更先浮现的是盛夏的繁华街景,绪方唯无意间的某句闲谈,让倒映在水底的幻影渐渐明晰了起来,然而,那个时候,最先涌现的情绪并不是意外或高兴,也不是任何值得喜悦的情绪——那一刻,幸村精市独自停留在汹涌人潮中,他想的是:

“你为什么是一个人?”

——不再能够用新奇、有趣、不甘心来辩解的心理……仿佛是跟某个无形的对手博弈到最后,已经穷途末路,走到必须认输的地步。

“一开始,”少年独坐在黑暗的房间中,“我还以为……”

声音消弭于无形。

另一个问题后知后觉地浮上脑海。

这一次——绪方唯记得他吗?

如果她能够想起某年某日的一场恶意的玩笑,是否也可以在四次相遇后,对幸村精市残留有一丝印象?

思索间,模糊的谈话声音渐行渐近,停在门口处。

值班的护士轻轻敲门,在听不到回应后,试探地推开一条门缝,走廊里冷白灯光形成一道分隔黑暗房间的光束。

“幸村君,怎么不开灯呢?”护士疑惑地问,然后转头示意旁边的人过来,“有同学来探望你。”

幸村精市很快想起,这段时间是海原祭剧本准备阶段,按理说应该是真田弦一郎来跟他讨论一些琐碎事宜。

他无所谓地应了一声,耳边恍惚听到熟悉的声音。

门后,绪方唯在跟护士道谢。

幸村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