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你和你和政儿小时候的玩意儿,我都好好地收着,又让人炸了下,这不还是簇新簇新的?正好给琏儿如今用着。等将来琏儿大了,我还要收起来,将来留给我的重孙,我可盼着那一天呢。”贾母说到此处好似那最慈眉善目的菩萨一般,满脸柔和。

“儿子谢过老太太。”

贾母听得这并不热切的话也不以为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原本地也没打算彻底和贾赦和缓关系,今天这么着,也不过是所图一个贾琏罢了。

贾琏被那些小玩意儿引着缓缓地走到了贾母的面前,就有个小丫头上前放了一个软垫,贾赦也上前走到贾琏的身边,扶着他小小的身躯,对他笑道:“琏儿,爹之前是怎么教你的,来给老太太磕头。”说着也是一撩衣袍,在贾母面前跪下,“儿子给母亲请安,愿母亲吉祥如意,身体康泰。”

贾琏的确是被他教导了一通,这不只是为了要给贾母请安,也是因为明日的祭祖。

小琏儿见到父亲此举,也跟着有学有样地跪了下来磕头。

“好!好好!”贾母笑了一声,“赏!”

接着就有人捧了托盘出来,贾母亲自弯身将贾琏给扶起,然后亲自将穿的跟个团子一样圆滚滚的小孩儿艰难地抱在怀里,然后放在软座上,搂在怀里,亲昵地在他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亲,溺爱道:“我琏儿生得真和那天上的金童一样,真是祖母我的心肝肉啊。”

又慈爱地摸了摸他那小脸,过了一会儿,才像是想起来贾赦一样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还没起来,还跟琏儿一样让我扶你不成?可怜你媳妇儿去的早,我让人给你准备了新衣裳,明天你祭祖穿着便是。”

这本来是她想好的,好歹也是她这个娘惦记着这死了老婆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儿子,可因着贾赦今日的穿着,这话也就透出了几分嘲讽之意。

这样的话贾赦从小到大都在她面前听得多了去了,也不以为意,只谢过了老太太才起来。

因着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贾珠和贾元春,他不禁有奇道:“珠儿和元春不在?我这大伯也给他们两个小家伙准备了礼物,也不知是否合他们的心意。”

“今晚上是除夕夜,我这老太婆想着他们两个也在我身边一整年了,今天也应该在他们爹娘身边,等会儿就过来。”贾母说完就对贾琏道:“琏儿告诉祖母,你想不想珠大哥啊?”

贾琏在他身边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都喜欢和大孩子一起玩,他自从会走路开始就变成了贾珠身边的跟屁虫,一直都是跟在贾珠的身后。

“想!琏儿,琏儿想珠哥哥……”贾琏一想到贾珠也不禁眉开眼笑起来。

他最喜欢这个哥哥了!

贾母这才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小脑瓜,意味深长地看了贾赦一眼,“我就说哪有你一个爷们照看孩子的道理,这孩子还是留在我身边的好。如今你也是国公了,要是不续娶也不像话。按照你如今的身份,我之前为你相看的就实在是不般配了,自然要找个门当户对的,这样一来那样人家的又能不能容下我这可怜的孙儿也不可知,还是养在我身边才好,免得将来不相荣,生出祸端来……”

她似苦口婆心地捂着胸口道:“我知道张氏是个好的,不过再好也是命薄之人,如今她去了,我和她婆媳一场自然是怜惜她舍命留下的这点骨血的,你啊,也莫要太着想了,听太太的话啊。”

贾赦来之前就曾想过贾母定然会将贾琏当筏子,重提旧事,没曾想来的这样快,全然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

他神色不变地对贾母淡笑道:“母亲的苦心儿子也是知道的,只是此事儿子自有主意,再说这琏儿,正因为她是张氏舍命给儿子留下来的唯一一点的骨血,儿子才要将他留在身边好生地看着,毕竟,总不能让他步了瑚儿的后尘。”

贾母那面色顿时大变,她狐疑地看着贾赦,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暗示她贾瑚的事儿和她有关系?

这孽障!

她再怎么不喜欢贾瑚这个嫡长孙,可也毕竟是她的孙子,又怎么会是她的手笔?

不过这孽障看来也是不打算遮掩了,这是早就对她怀疑在心啊!

她冷下脸来看着面前神色从容,好似刚刚那诛心之言不是他所说的贾赦,厉声道:“老大,你刚刚的话是个什么意思!你这是要太太我的命吗?这种胡话你要是再敢说,我就让你父亲托梦教训你!”

“儿子哪里有说什么胡话?儿子不过是生怕琏儿像瑚儿一样罢了。儿子如今就这么一个嫡子,也不妨告诉母亲,儿子就没有打算再续弦,将来这儿子的爵位也自然是他继承。既如此,就更应该放在身边言传身教,岂能让他如儿子一样长于妇人之手?儿子不成器,对他却是大有期望的。”贾赦说到此处又跪下道:“儿子对母亲并无不恭之意,不过儿子这般,想来父亲也是没有任何异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