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得不感叹,林妹妹这么随性,绝对是家族遗传啊!

邢霜瞧着信件太厚读着太累,黛玉倒是瞧得津津有味的。逐字逐句地,一页一页地研读。看完了一遍后就再往回翻。反复地。

邢霜心下纳罕,倒是不妨想:“从前竟是不知,这林如海还是个话痨?”而后自顾自地点头,叹道,“果然是实践出真知!”不往这红楼走一遭,谁能晓得林如海还有这个秉性?

……

有了林如海每月的家常信件陪伴,黛玉倒是也不那么想家了。只是,每到了月初,黛玉就巴巴地等着邢忠或者许氏上门,比着岫烟这个亲闺女还要热情。叫人瞧着,不觉莞尔。

到了年初七,邢忠按着日子来给邢霜送信的时候,邢霜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当是跟平日无二。也不对,信封瞧着比上次的还要厚实些,这是又找到啥有趣的事儿来给她家宝贝闺女分享了?

邢霜一边叫人去喊黛玉过来看信,一边送堂兄出院子。

等邢霜刚送邢忠出院子回来,就见黛玉身着一件翡翠撒花洋绉裙红绫袄,外罩一件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披风两襟的系带也绑得不甚稳当,松松垮垮的,显见是黛玉来的匆忙。

跟着的紫鹃扶着黛玉的手,往屋里走。

刚走了一段儿路的黛玉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好看。见着邢霜便一脸欣喜地问:

“大舅母,可是父亲又来信了”

邢霜瞧着黛玉眼角眉梢带都是喜意,便点了点黛玉的额头,“你啊,明明这么惦记你父亲,怎的忘了你父亲叮嘱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那些话呢?”

数落了黛玉一句,邢霜就把黛玉的披风又重新绑了个好看又实用的结。之后,方把信给了她。

黛玉这会儿的心思全在信上呢,哪里还听得进去邢霜的话?只吐了吐舌头,对着邢霜央了两句,便到一旁看信去了。

邢霜也不管,自去一旁修剪花儿去了。日子清闲,她便给自己找些事儿来做嘛!

黛玉去看信,先时倒还正常。不过一会儿后,邢霜再抬头望去,就见刚还满脸喜意的黛玉这会儿子神色倒是有些怪异,说不上来的感觉。

“怎的这副表情?可是你父亲说了什么特别的?”邢霜不知道发生了啥,叫黛玉这副样子,便随口问了一句。

黛玉张了张嘴,好几次想开口又不知怎么说,便把手里最后两页信递给了邢霜。然后,自去一边坐着去了。

等邢霜接过信看了几眼,这才知道黛玉为何不说话。

原来,这次林如海的信里提到了他正给黛玉相看人家,对象是同窗旧友的儿子。

只是,邢霜还是敏感地从这封信中瞧出了不对来。

按理来说,黛玉如今还不到相看的年龄。加之,林如海只有黛玉一个闺女,又是个极宠闺女的,不该这么急为黛玉相看人家才是。便是为闺女打算,想早早挑一个好的,偷偷相看也就罢了,应该不会拿出来说,尤其是跟黛玉这个女儿家说。

邢霜瞧着林如海信中语气在故作轻松,“黛玉吾女……今吾虽甚不舍,万不敢误尔前程……只那谁家少年郎,又系汝父故人之子,生得仪表堂堂,如玉端方……”

信中林如海用一种不舍的语气说着自己为黛玉相看,却又不想叫黛玉错过好人家的耽误闺女未来的老父亲心理,又似感叹又是调侃,还有打趣的意味在其中。

但邢霜却看得出,林如海是在极力地掩饰把给黛玉相看对象这件事情的不正常,而且,他在把这件事往正常方面拖拽。只表现出来自己作为父亲的担忧、期盼,叫旁人也叫黛玉不要往旁处想。

只邢霜不一同。她原先就算是开了金手指,知道红楼世界的一些发展。邢霜再思及年前那段时间秦可卿生病之事,好像原著中林如海便是秦可卿过世后辞世的。在结合朝廷的局势来看,林如海在南边的处境怕是有些不好。

甚至可能都不是一点点的不好,那么,他如今这番动作只怕就是在给黛玉找退路。万一自己真得不成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总得给黛玉寻一个靠得住的人家托付才行。不然,真有个不测,自己怕是到了也不能闭上眼睛!

若不是林如海如今看明白了贾家一干人的嘴脸,凭着他如今的近况,这般充满危机的时候,只怕他能想到最好的安置黛玉的办法便是把林妹妹托给她外祖家了。一来,荣国府好歹有个国公府的壳子在,哪怕没有出息的后辈,架不住人家富贵的姻亲多啊!二来,贾母好歹是黛玉的亲外祖母。贾母念着这个也会好好安置黛玉的。

三来,也是最为主要的原因是,林如海远在扬州不知宝玉为人性情。只当黛玉带着林家的百万家财嫁给了宝玉,哪怕财富诱人,自己也已经从根子上掐断了可能因为钱财给黛玉带来的不幸。毕竟,黛玉带着全部身家嫁进荣国府,这就是相当于把钱给了荣国府了。如此这般,荣国府诸人便也该没有理由再为难甚至谋害黛玉了!

只是,不得不感叹,林妹妹这么随性,绝对是家族遗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