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原本有可能爆发一场单方面压倒性胜利的家庭战争就这么消弭于无形了。

珞哥儿已经六个月大了嘛,上下各长了三颗乳牙,身边有啥东西都爱抓起来往嘴里放,还经常流口水。邢霜就逐渐开始渐渐减少喂奶的次数,开始给他添加辅食喂养了。先是软糯甜香的小米粥、再是蛋羹的,慢慢地又开始做肉羹,诸如鱼肉、鸡肉这样炖成肉糜喂他。珞哥儿倒是也挺喜欢,嘴巴一张一合间吧嗒吧嗒地享用各种“美食”。

而且,这么点儿小人家家的,还喜欢热闹。有人逗他,他先是眼睛牢牢地看着你,好似在辨认你是谁一样。等他“认出”你,见你逗他,就会兴奋地“手舞足蹈”,嘴里还会“哼哼哼”地附和你,或是“呵呵呵”地笑。然后,哼着哼着嘴角就开始流口水。

珞哥儿的手脚也在发育。尤其是小腿很有劲儿,自打他能坐着就不爱躺着了,只要清醒了那想要坐起来。待他稍微会站了,就不爱坐着了,总想邢霜扶着他往屋外走。走累了,也不哭喊,就腿一软,好像就能料定一定会有人接着他或者抱着他,跟个小人精儿似的。

但是要叫邢霜形容自家孩子最明显的变化,那铁定就是这孩子又肥了一圈。浑圆雪白的胳膊,白嫩滚圆的小腿,整个一圆嘟嘟的胖娃娃形象无疑了。惜春有时和迎春一道过来玩的时候,邢霜还会叫她给自家的胖儿子画几张来留念。有珞哥儿睁着大眼睛萌萌哒的,有笑容美丽的时刻嘴角留口水的、还有珞哥儿扑棱着手脚要往邢霜怀里去的……

每天陪着珞哥儿一日一日地成长,邢霜感觉自己的生活好像就突然步入了正轨,充实且踏实。

过了四月,天气就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还没到盛夏,就热得人难受,邢霜抱着珞哥儿在外面不过稍稍逛了会儿就满身是汗地回来了。之后,任凭珞哥儿头怎么朝外面望也不抱他出去了。不仅是邢霜自己热,她也是怕孩子热伤风了难受。

珞哥儿被闷在屋里不叫出去,就难受了。他倒是乖巧,也不吵闹,就是吃得少了,一整天都不怎么精神的样子。

可把大老爷心疼坏了,自家那个整日就知道傻乐呵的胖儿子都要瘦了,这可咋整?然后,大老爷就把园子里的好些花木都给拔了,叫匠人在空出来的地方搭了个简易的亭子,摆上摇铃、拨浪鼓、布老虎等玩具,趁着早晚那会儿不太热的时候抱着自家儿子赏园子去。

看大老爷和珞哥儿爷俩玩得挺好,邢霜也就不管了。这天气叫人心里躁得慌。院子里已经开始陆续用上冰了。冰的份例也不多,府里的用度如今都在缩减,除了贾母的院子外其余各处都一样。

也不对,还有宝玉的院子也比较充足。谁叫宝玉最是怜香惜玉的主儿,把自己的份例分了丫头们一起使,自己就不够用了,前些日子便有些中了暑热。贾母知道了就叫凤姐儿把自己的份例匀一些给宝玉。

凤姐儿哪里能真的削减贾母的用度给宝玉,只得把自己那份给了宝玉,她再自己另外采买些。

京城里遍地权贵,又有几家是用不起冰的呢?所以,京城的冰一直都是供不应求,价格就比较贵。从前荣国府富足许是无所谓,现在凤姐儿真是不敢再大手大脚地了。因而,一次只采买几天的用量,用完了才再去采买。

只邢霜感觉这天有些不对,便多了个心眼,叫人跟凤姐儿说一声叫府里的冰提前多备些,今年的天热的紧。自己也吩咐大房这边的下人出去采买,多屯了些。虽然价格真的很贵,邢霜也没舍不得。一来,大房这边的人比较多需求量大,二来,钱只有花出去的时候才最有价值不是吗?

不过,这时候,邢霜多少有些后悔从前看看了多少遍的穿越必备“硝石制冰”自己怎么就没上过心呢?心痛!

果然,进入了六月,天气燥热得不像话。便是一般的百姓人家手里但凡有余钱先前舍不得花的如今也不得不咬牙掏钱在家里备上一些。京城里的冰价就这么炒了起来,快要炒成了天价。

凤姐儿这才后悔起来,之前没听邢霜的话在府里多备一些,也是因为往年冰价的浮动并不大。如今自己再想买,只是府里的需求量太大,也要买不起了。毕竟公中这些用度花费是有一定数量的,剩下的银子也都各有用处,不能轻易挪动。

没办法,凤姐儿只能一边自己用自己的银子往里面填补,一边再减少府中各处的份例,其中尤以三春处为甚。

邢霜只好再匀一份给迎春送过去。这些都是小事,叫邢霜比较担心的是今年天气这么燥热,总共也没下几场雨,只怕今年庄子上的佃户日子要不好过了。邢霜虽然不是多么善良,但是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她还是愿意略尽绵薄之力的。

于是,原本有可能爆发一场单方面压倒性胜利的家庭战争就这么消弭于无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