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一下子叫人拆穿,还是当着这么些人的面,王夫人一张脸青青白白的地转换着,着实好看。硬生生地憋着心里的怒火,面上强笑着,嘴巴张张合合地也没个话出来。

眼瞧着王夫人这会儿成了锯了嘴的葫芦,半点儿反驳不得,贾母心里暗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只晓得窝里横,在外人面前就只会丢丑了!

只不论贾母再如何恼王夫人,那也容不得沈老太太这么打王夫人、打荣国府的脸。贾母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对着沈老太太道:“我们荣国府的家务事,自会处理,就不劳动老夫人一把年纪还要替这群不成器的白操心了。”

贾母的话一样很不客气了,这是说人家老夫人多管闲事呢!偏沈老太太叫贾母这么一说,还真管闲事管上瘾了,对着贾母长篇大论地讲道理:“你不用替我担心,我身体可好啦,再怎么操心也不妨事——”

“我那是替你担心吗?我那是想叫你闭嘴呢?”贾母也只能心里会怼,压根阻断不了沈家老太太倒豆子一般哗啦啦一长串的话。

“叫我说,府上的二太太着实也该管管了。这还是亲外甥女呢,作为一个长辈欺负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着实太过了些。人家念佛都是修身养性的,二太太这行为怕是亵渎佛祖了呢!”本就被说得哑口无言的王夫人“嗖”的一声又中了一箭。

“为了不叫佛祖怪罪,那佛经怎么还得再抄个几百遍的才行。还得闭关佛堂的那种才显得心诚才有效果。”沈老夫人不仅会数落,人家都办法都给你想好了。

贾母说了几回进府里慢慢说去沈老夫人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怎么地,愣是没回话,哒哒哒地扯着贾母说。一群人还在门外折腾呢,路过这条宁荣街的人见着荣国府门口围了这么多人都秉着瞧热闹还是瞧大户人家的热闹的心思围了过来,越聚集越多。贾母现在都只想叫她赶紧住嘴。哪里还顾得上王夫人?

“您说的是,应该的应该的,怎么抄都是应该的。她一个小辈能得到您指点是她的荣幸,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勒。要不您看看是不是进府里歇歇脚,用些茶水。您看您说了这么久也口干不是?”

沈老太太摆摆手,语气低沉地道:“我知道人上了年纪了,老了,话多了,讨人嫌弃了。”

贾母心里呵呵,这招她熟着呢,从前没少使。从前都是自己用的这招套路别人,如今叫人家套路了一回,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服呢?心里再不舒服,贾母面上还得保持微笑笑,还得笑得更开心跟沈老夫人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回事。您想怎么讲就怎么讲我都仔细听着呢!”

沈老太太当即就不客气地又继续了起来。说起了荣国府存了好些年的是非,直接指着贾母道:“长幼不分,乱家之始!这事追根究底都是因着您的偏心眼子而起。若是出了事,将来有一天去了底下见荣国公,你可有脸见他?”

这话瞬间就戳到了贾母的肺管子。可以说,要是能跳脚贾母估计当时就挑了起来。这却是沈家老太太发的一回善心,见着贾母并没有丝毫认同,沈家老太太的善心也就到了头。

黛玉早下了轿子,乖乖巧巧地站在一旁,然后沈老太太把黛玉叫到身边,“这孩子我一眼瞧着就喜欢,你可别因着是她是外孙女关系更远就忽视怠慢她。要是这样,还不如叫我把这丫头早些接回家去,反正早晚都是我家孙媳妇!”

沈严在一旁听了祖母的话顿时就激动起来。莫名觉得要是能把别扭又可爱的小师妹拐到沈家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就见沈严很是兴奋地看向贾母。

贾母能如何?真叫黛玉被带走?荣国府的脸也可以不用要了。贾母只得退一步,由着沈家老夫人说。而后跟着保证道:“这回是我疏忽了才叫玉儿吃了这么大的亏,再没下回的。”

其实沈严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切实际,祖母也只是为了自己的请求才对着荣国府的老太太这般威胁了几句罢了。只他实在担心自己不在黛玉身边黛玉在荣国府会受委屈,便对着贾母行了一礼,而后道:“希望老太太言出必行,若是叫小子知道了未婚妻受了委屈,不论如何都得上门接人顺带讨个公道的!”

沈严的话着实有些打脸,叫一个小辈这么半是威胁的数落了一通,叫在场的贾家人很是难堪了一瞬,贾母臊的满脸通红。偏生想开口的时候又有护犊子的沈家老太太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只得将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至于王夫人,正沉浸在她的几百遍佛经当中呢,哪里还有心思管别的?

贾母已经好些年没怎么跟人低过头了。这回跟着沈家老太太低了头弯了腰,心里对着元春和宝玉的期盼更高了。盼着元春泽被父兄,为宝玉和贾政的前添添砖搬瓦。顺带自己的地位也能更高不。不用再跟人低头……

谎言一下子叫人拆穿,还是当着这么些人的面,王夫人一张脸青青白白的地转换着,着实好看。硬生生地憋着心里的怒火,面上强笑着,嘴巴张张合合地也没个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