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轻崖

又是一年春天。洛阳城,夜未央。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距离楚楚跟随王遗风入恶人谷已经五年有余。马老头还在城西的南山巷乞讨,但洛阳的年轻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换了一波又一波。

凤翔赌庄的赌徒也换了一波又一波。前几个月,赌庄来了一个年轻护卫,据说是纯阳弟子,功夫了得,连庄主觉得很是长脸,经常对人吹嘘。此时这个年轻人正愁眉不展的独行在深夜幽静无人的街道上。

他的面貌说不上俊朗,但自有一股浩然正气,兼有一丝的稚气,令人一见便想亲近。他刚从城外见过马老头回来,心事重重。

马老头风烛残年的年纪,独身一人住在老旧漏风的帐篷里。他找到这老叫花子时,他正颤颤巍巍的拖着半年前因欠赌钱被打断的那条腿,在他的小帐篷里做准备简朴的晚餐。帐篷正中架起了一口锅,里面漂浮着几片发黄的烂白菜,没有油水,盐是最奢侈的调味品了。

这个老赌棍欠了凤翔赌庄不少银子,庄主放下话来,如果收不到钱就打断他的另外一条腿。

方轻崖一阵阵心酸难过,他不愿意这么做。他是个孤儿,自小在纯阳宫长大,一直谨记师父洛风的教诲——静虚一脉,皆是光明磊落之徒。自从他和其他人因口角闯祸下山以来,也一直没忘作为武林名门正派“锄强扶弱,劫富济贫”的责任,他怎么能对这么一个孤寡老人下此狠手?

“老人家,你可还有什么在世的亲人?你欠了赌庄的钱不还,杨庄主这次放下话来要来你另外一条腿。你快快投奔亲戚,逃命去吧”。方轻崖今天不伤他,但不能保证别的打手不会派人来。

谁知方老头如若未闻,继续热火朝天的忙活着他的晚餐。

“老人家,我身上只有这些银子了。你欠下的钱太多,我也没法帮你补上这个窟窿,快拿着这些碎银子走吧!”他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提高了音调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