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才起就一直很安静的沈岳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拉了拉她的衣袖,看了眼盘腿坐在床上运功压制体内伤势的杨逍,沉着一张小脸忧心忡忡地问道:“丁姑姑,义父是受伤了吗?”

丁敏君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他道:“岳儿乖,义父不会有事的,已经很晚了,你先去睡觉好不好?”

沈岳虽然心中还是担忧,但为了不给丁姑姑添更多的麻烦,他扁了扁嘴,又看了眼浑身大汗淋漓的义父,还是乖乖地走进了里间去休息。

安置好孩子后,丁敏君回到床榻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没一会儿,看着杨逍身上汗如雨下,她又站了起来,取出手绢想要给他擦一擦,然而在碰到他之前,她又担心自己贸然触碰会扰了他运功,便犹犹豫豫地将手收了回来按在胸前,抬起另一只手紧紧交握住拿着手绢的那只,心神不宁地来回走动,直到滴落的烛泪越结越厚,她才终于听到身后床榻上传来了动静。

她猛地转过身,簪在发间的步摇剧烈晃动,发出泠泠的声响。她三两步扑到杨逍身前,抓过他的手急问道:“怎么样,你好些了没有?”又俯身用自己的额头去贴他的额头试探温度,欣喜地发现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烫得厉害了,想是已经撑过了这一波。

杨逍的脸色比平日里要苍白许多,他揽过丁敏君的腰按着她坐在身旁,歪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抵着她的颈窝轻轻地笑了笑,半阖着眼帘气息不稳地说道:“稍微有些累……”

丁敏君听了连忙道:“那你躺下来休息一下!”

说罢便要转过身去扶,却被他稍一使力按在腿上制止了,只道:“不用了,让我就这样靠一会儿。”

丁敏君微微一怔,愣了片刻后回过神来,往他身旁又挨近了一点,不着痕迹地直起腰身让他能靠得更舒服些,然后抬起手,轻柔地抚过他汗湿的鬓边,抱着他的脑袋轻轻蹭了蹭,低声哄道:“安心睡吧,我在这儿呢……”

像是哄一个孩子似的。

杨逍闭着眼睛,嘴角无声地往上抬了抬。

她不知道,他身上的热度虽然看起来仿佛降了下去,但实际上并没有好转,全靠浑厚的内力压制着。这个傻姑娘,她也不想想,有她在身边,他怎么可能好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