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兽医之前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这样问?”

“你的经历听起来没有让你在大学期间拿到兽医资格证。”

“我旅行,我逛过北美洲大部分地方,也会去欧洲,在耶拿大学和慕尼黑大学也会偶尔溜进去听几节课。”

“永远走在路上会让你觉得一切都很陌生吗?”

“一切对我来说都很陌生,我有很多的时间,但始终有新的事物涌向我,就像现在我抱着你,这种感觉让我觉得陌生,但我很喜欢。”

‘我发现我喜欢抱着你。’这句威尔在幻觉中听到慕柯说的话一下子冲进了他的脑子里,两者一下子不可思议地重叠了,就像是两个旋转的太阳在一片黑暗中散发出强烈的光。

“我小时候跟着我的父亲从洛克西到格林维尔一路到伊利做船工,永远都在搬家,永远都是学校新来的男生。陌生让我觉得无法融入伴随离去的可能。你呢?你的童年也在旅行吗?”

“是的,但我没有去过学校。”

“然后你进入过耶鲁?”威尔难以置信。

“我的监护人也像是一位老师,他教给我需要的一切,从文学到机械,饮食到礼仪。”

“他一定是一个博学的人。那他现在在哪里?”

慕柯长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让火堆的热气直扑上双眼,他又闭上了眼,“我不知道,可能还在美国。我们之前有过一场争吵。”

“我很抱歉。”

慕柯笑了笑,“我觉得他可能过得不错,用不着担心他。如果亚伯吉迪恩就是切萨皮克开膛手,而他现在在精神病院,还有什么需要追查的吗?”

“他可能不是切萨皮克开膛手,阿拉娜去见他后发现他可能受到了心理操控。切萨皮克开膛手的案子困扰杰克很多年了。”威尔顺着慕柯转移了话题,童年阴影暂时还不是一个非常值得讨论的话题。

威尔现在愿意和慕柯说一些案子上的事,就像他对着慕柯的幻觉说的那些一样,或许慕柯不会厌烦听到这些连环杀人犯之类的玩意儿,唯一的问题在于他自己,他在树林深处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雄鹿的身影,雄鹿弯下在草丛中潜伏着。威尔不知道自己到底睁开了眼睛,还是在黑暗中看到了幻觉。

“他很难被抓住吗?”慕柯刚收到威尔闭眼深呼吸时胸膛的起伏,他顺着威尔注视的目光看了过去,巨大的鹿角无法被野草遮挡,让他想起了那天清晨看到的雄鹿,一头躲开了他的攻击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雄鹿。

那对鹿角缓缓地仿佛踩着鼓点般上升,露出了一个没有毛发的头,那绝对不属于一只鹿。它终于从草丛与枯树的遮挡中站起来,显出他全部的身体,黑色的皮肤勒紧了消瘦的肢体,慕柯极佳的视力可以看到它黑暗中突出的肋骨,消瘦的四肢使它本就异于常人的身高更加明显。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只温迪戈?慕柯在疑惑中放出了一股力量,但对方对这股力量中的威压几乎毫无反应,出乎慕柯意料地转过那颗光秃的脑袋看向河对岸,慕柯无法看见它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像是雕像般失去了眼白与瞳孔的界限,只存在一片漆黑。

这种食人怪物大部分活跃在北部的五大湖区或是西部的落基山脉,慕柯很少在平原地带见到温迪戈。而这只温迪戈又和大部分它的同类不同,它的角和皮肤恍若一体,漆黑的皮却在漏进夜间的星光下反射着光滑的灰光。

“是的,”威尔突然感到一股疲倦闯进大脑,揉了揉双颊,“找到他的作案模式很困难,尤其是寻找到他的作案动机和挑选受害人的标准,我认为很有可能切萨皮克开膛手做下的某些案子被遗漏了,没人发现或者被归到别的什么杀手的头上。”

“你介意我睡一会吗?”威尔把头从慕柯的头顶移开,枕在他抓住的慕柯的手上。

“如果你想睡的话。”慕柯抚摸着威尔的后颈的手掌中溢出了一道黑光,威尔的眼皮挣扎了几下,还是合在一起睡了过去。温斯顿趴在威尔的脚边,长尾巴贴在地面上左右摇摆,把土层划出了痕迹规则的弧形。

慕柯想把手臂暂时抽出来,到河对岸去解决那只温迪戈,但最后还是在威尔抓紧的手掌间放弃了。

他用空下来的那一只手对准温迪戈,黑色的灵力如利剑冲向对岸,拖着雾气般的剑尾,直接穿过了温迪戈的身体击中了它身后的树,几乎斩断了这一棵树,树干从中间断开,上半截摇晃着朝后倒去,树林中更多的树木如一双双手承载住它的树枝让它没有完全倒下,只是斜悬在半空。

温迪戈保持着他漆黑的凝视,平而宽的嘴仿佛在嘲笑对岸人的不自量力。

“你在做兽医之前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