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还在轻颤,分明是在装睡。

嬴政把青鸾环住,像以往一样腾了只手臂出来给她枕着,然后心满意足地抱着她进入梦乡。

心里无比踏实。

韩非来到咸阳后,所谓近水楼台,嬴政总是找时间把他召到自己的咸阳宫,探讨刑罚和治国之道。

嬴政亲自给韩非倒了一杯茶:“先生曾在《显学》一文中提到:‘夫圣人之治国,不恃人之为吾善也,而用其不得为非也’,如今先生入秦已有一段时日,依先生之见,我秦国的律法是否完备?”

“韩国自建国至今不过短短二百年,而秦国已有五百余年的国祚,律法之完备,自然不是其他国家可以比拟的。而秦国对我而言,比韩国更加适合施展抱负。”韩非的指尖不经意地在桌案上轻点了两下,看得出来,他很放松。

“秦自商君变法之后,以军功制度强于列国。可韩国同样有申子变法,为何在先生看来,‘法’的根基会有诸多差异?”

韩非默然不语,似乎是在措词。到底是自己的母国,他还是愿意用温和些的话语去抨击他生长的地方。

青鸾已经坐在一旁听了许久,原本有些昏昏欲睡,但嬴政的这个问题让她精神了不少。瞧着韩非半天没有答复,她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眨眨眼:“我知道。”

“嗯?”嬴政觉得她这副突然打起精神来的样子无比可爱,挑眉笑道:“你知道?”

“商君虽然被处以车裂之刑,但他制定的刑法深入人心,百姓对畏惧重刑,莫不敢从。而且军功制使得人人都能加官进爵,秦国的贵族除了血统尊贵些,和百姓没什么两样……再瞧瞧韩国,宗室贵族一抓一大把,长了脑子的却没几个,四公子倒是有脑子,可惜那脑子全用在争权夺位上了!何况姬一虎一个守将,都能在边界欺压百姓、为非作歹,说到底还是韩王年轻的时候懦弱,老了又昏庸,手中权力被朝臣分食了个干净,想收都收不回来,”她在接到嬴政赞赏的目光后扬起下巴,继续道:“有他在,别说申子留下的基业和九哥哥的法,就是商君活过来再把他请到韩国去,也救不回那个污糟的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