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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祯一时语塞,没曾想自己随意一句话竟帮那贺怀翎讨了个国公的爵位来,如此一来贺家日后便是一门两国公,荣耀非凡。祝云瑄对他信任的人当真是十足大方和放心,可惜这样毫不设防的信任,怕是这辈子都难放到自己身上了。

祝云瑄将两份圣旨拟好盖了玉玺,便着人送了出去。传旨的太监刚走,曾淮就带着几位内阁辅臣并户部、工部尚书来求见,要商议重修河堤一事。

祝云瑄沉下声音:“传他们进来。”

如今洪水退去,瘟疫已除,流民也尽数安顿了下来,这后续的河道整治、河堤修缮一应事宜却不得不提上议程。

huáng河决堤本就是历朝历代都十分头疼的一件大事,昭阳帝时也曾花大力气下血本将最易出事的秦州、豫州段的堤坝全部整修过,结果大把的银子花了下去,却未起到预想中的效果,因为河道官员的中饱私囊偷工减料,新修的堤坝当年就被突发的洪水给冲毁了。而那时,在河道总督任上的,正是祝云瑄的舅舅,从前的谢国公谢崇明,祸根在那时便已埋下,之后这么多年朝廷断续拨了多少银子到河道上,却都挡不住连年的天灾洪涝,河道的治理如今已成了大衍朝廷最迫在眉睫之事。

每每想起这一茬,祝云瑄就深憾他父皇当年对谢崇明的处置过轻了,只让他死在了流放的途中,他这位舅舅不但祸国殃民,还害惨了他的兄长,便是到了今日祝云瑄都恨不能将之从地底下挖出来鞭尸。

也正因为做下这事的是谢家人,如今他做了皇帝,才更想弥补从前的过错,将隐患彻底平息。

曾淮他们过来是来请求祝云瑄下旨拨银的,前些日子祝云瑄把梁祯归还的昭阳帝私库的六千万两白银全部并入了国库,如今国库尚算充盈,要整治河道重修堤坝都拿的出银子来,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梁祯此举确实是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兼任河道总督的工部尚书侃侃而谈,与祝云瑄说起了重修河堤的一应安排,祝云瑄听得认真,梁祯却没那么好的耐心,听他说了不到一刻钟,便出言打断了他:“本王只想知道,这一次陛下将银子拨下去,重修河堤之后能确保日后发洪水时不再出现决口吗?”

工部尚书一愣,或许是没想到梁祯会问的这么直白,嚅嗫了一阵,道:“这天灾之事下官怎敢一口断言,我等自当竭尽所能,若能得上天庇佑……”

“也就是说这钱拨了堤坝修了,下一次洪水再来,能不能挡得住,还是得听天由命。”

“当然不是,只是这事……这事本就不可能说死的……”

梁祯说的毫不客气,不但那工部尚书梗着脖子答不上来,祝云瑄亦沉了脸色,曾淮皱眉道:“昭王还懂河务吗?新修的堤坝到底能挡得住多大的洪灾本就做不得准的,洪水猛如虎,河堤修得再坚固都有被冲垮的可能,老臣等今日便是拍着胸脯与陛下说这堤坝可用十年二十年,那亦是信口胡诌等同欺君。”

“是吗?”梁祯慢条斯理地拖长了声音,“可本王怎么就听有人敢做这个准呢?本王就是不懂河务前些日子才特地找人问过,有位姓周的工部郎中可是拍着胸脯与本王保证,若是按着他的法子,给秦州、豫州段的河道改道,至少可保百年平安。”

工部尚书赶紧解释:“下官知道王爷说的是谁,那位周郎中年纪尚轻,为人有些轻狂自大,对河道上的事情其实只是一知半解纸上谈兵罢了,他那法子确实也曾与下官提过,从秦州段的上游就开始改道,绕过秦、豫二州人口最多最繁华的十八个府县,另引流入鲁地,有想法是不错,只是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且不说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光是需要动迁的百姓就多达五十万人,劳民伤财,朝廷实无必要做这样的事情。”

梁祯不以为然道:“秦、豫两段河道常有决口,与现下的河道走势、山林地貌都有gān系,择合适的路径改道就可尽可能的避开隐患,与其年年加固年年修,不如直接改了道减低洪灾发生的可能,才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法子,不过就是多费些事而已,本王不觉得有哪里异想天开了。”

曾淮争辩道:“昭王说得轻巧,这五十万人怎么迁,如何迁,昭王想过吗?他们当中有多少人世世代代一辈子都守在那一亩三分地上,如今你说迁就要他们迁走,他们能往哪里迁?你这是要拔了他们的根啊!再者说,这样大的一个工程需要多少劳役苦力,昭王又想过吗?到时候gān活的人从哪里来?若是朝廷qiáng征劳役生了民变又要怎么办?”

“……”梁祯一时语塞,没曾想自己随意一句话竟帮那贺怀翎讨了个国公的爵位来,如此一来贺家日后便是一门两国公,荣耀非凡。祝云瑄对他信任的人当真是十足大方和放心,可惜这样毫不设防的信任,怕是这辈子都难放到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