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白凤发觉墨鸦师父看向自己的眼神和以往不大一样了,那沉水般的眸子里仿佛隐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愁绪。可当他再细看,那人就会疑惑的回视,眼神中那点忧虑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事儿在白凤心里结了疙瘩,怎么样也放不下。终于,在一个日暮,他借着庭中树木跃到了屋檐上,对坐在那里出神的少年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开春的晚风依旧寒凉,却少了刺骨的凛冽。墨衣少年扬起头来,眉头稍皱,对他的问题有一丝不解。

“你这样很多天了,是任务吗?”

自上次鸬鹚的事后,白凤一直少言寡语。现在他说话依然简洁,若非久伴的熟悉,墨鸦也不见得能懂他的意思。

墨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末了看着小少年嗤笑出声,直把白凤唬的一愣一愣,不明所以。似乎不忍心再看这小子纠结下去,墨鸦终于肯开口解释。

“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办。”

“什么?”

“你的训练。”

他慢条斯理的说着,举起自己的一条手臂搁在眼前,目光流连在腕侧锋刃折射的点点余晖。白凤低下头反思了一会儿,复抬起头来问他。

“我不够好?”

“不是不够好,是没有用到实处。”

“那该怎么做?”

墨鸦的叹息轻微到身边的白凤也没有发觉,他喃喃着,似乎只是在对自己说话,然而音量足以让白凤听清。

“得杀点什么,林子里……这个时候熊快出来了。你自己不行,我又……”

墨鸦没有再说下去,白凤却明白了他的难处。很久了,墨鸦一直忙忙碌碌没个停歇。他是侍卫统领,负责将军府的安全,可那些暗处的任务并没有饶过他,日夜轮番折腾也是寻常。

小孩子容易急躁,他心里生了烦闷,有一半是替墨鸦抱不平,心疼他眼下被纹路覆盖住的淡淡青影。至于另一半,则是对自身的不满。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那么没用,不是事事都要别人来操心,他回答的语气多了几分坚定。

“我自己去。”

然而墨鸦的回答更为斩钉截铁。

“不行!”

通常来说,这样明显的拒接会激发小孩子的好胜心,但长久的杀手培养确实磨练了白凤的心智,所以他压下心中的波动并很快忘了那一丝不快,清醒的要墨鸦给他一个理由。

“对你来说,还太危险。”墨鸦已经收了羽刃,指尖捻出一根羽毛把玩。“你永远不知道暗处潜伏着多少野兽,他们都在等着你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