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叫住了又新沏了一壶新茶上来的丫鬟,宝玉笑道:“这位姐姐,不知府上的二爷何时才能到呢?”

被叫住的丫鬟面上一愣,对着他那张生的极好的面容,神色也不禁柔和了些,轻声回道:“还请贾三爷不要着急,我们二爷怕是记错了时辰,一早便外出访友,此刻应当已在回来的路上了。”

应当。

宝玉心中暗暗一叹,一瞬间也清楚地知晓了张逸然对收他为徒这件事究竟是怎么个想法——哪怕他是前世那个天真而不知世事的公子哥儿,坐了这样久的冷板凳,也该明白对方是何意思了。

只怕他于对方眼中,便是那种不自量力非要倒贴上门的麻烦吧?

宝玉虽如此想着,却也是心平气和。张家二爷的脾气在这京城间皆是出了名的,正是那种恣意风流、恃才傲物之人,连当今圣上的面子也敢驳回,更莫要说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勋贵子弟了。眼下他不过是坐在这处等了一等,实在不算什么。

【你倒也是看得开。】无字天书懒洋洋在这屋中的多宝阁上趴着,与这满满皆是古董珍宝的檀木架毫无违和地融合到了一处,猛地看去,几乎不能察觉这是本额外放置在此处的书。

看不开又如何?宝玉摇摇头。

对方原本便是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之辈,鄙弃他这些个以家世而立足的贵家子弟,只怕也是情有可原吧?

【上啊!】无字天书卷起一角书角,像是个握着拳头的斗士般,愤愤地怂恿宝玉,【你怕什么?你且有上天赐予你的优势,凭着你如今这蓝颜祸水的功力,只要上前软软说上几句话,哪里还怕拿不下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