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门前聚众闹事一事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自然也传入了圣和帝耳中。只是他甚为信任孟德此人,知晓其品行高洁、眼中唯有书本,最不喜与世俗人等同流合污,因而全然不曾将这些谣言放在心上。

反倒是宝玉当面驳斥那书生之言,被探子绘声绘色回报与他之后,圣和帝不免便升起了几分兴致——他早早便听闻荣国府内有一个衔玉而生的公子哥儿,此时不禁问道:“他果真敢当着满街人的面这么说?”

“回陛下, 正是。”

圣和帝的手指于龙椅上敲了几下, 之后方意味深长道:“果然是张爱卿教出来的徒弟,这胆识心计也是不同寻常若是果真能金榜题名, 倒可看在张爱卿的份上与他多提拔几分。”

他顿了顿,令这探子下去了。随后漫不经心摩挲着手中的奏章,眼中情绪明暗莫测, 半晌后缓缓道:“你说, 这件事里,会不会有太子的手笔?”

司礼太监浑身一颤,知晓这是陛下对太子殿下起了些许疑心。哪怕是天家父子,当涉及到权柄一事之时, 也能将昔日的那些个父子情分全部都嗟磨干净,留下的满满都是对方欲要从自己手中□□的怀疑。

更莫说当今还有个四皇子, 虽不是皇后所出, 然而因着生性聪慧为人纯善,一向也颇得圣和帝欢心。比起颇有□□之威胁的太子来说,反倒是四皇子与圣和帝相处情状更像是对普通父子。

他深深将头埋了下去, 自然不敢于圣和帝面前言说天家之事,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老奴不敢妄言——”

“罢了罢了,”圣和帝瞥见他如此模样,不耐烦地连连挥手,“朕哪是要听你说这些个套话?”

他虽是如此说,可眼底一层层堆积起来的情绪也渐渐化解了开来,只重重在龙案上拍了拍,许久后方道:“宣张爱卿进宫一趟。”

那一晚圣和帝究竟与张逸然商讨了何事,旁人暂且不知;只是一点,自那之后,圣和帝三番两次提拔四皇子手下之人,并将一些重要政事交予四皇子处理。不知何时,朝臣们方恍然发觉,如今太子与四皇子已然是并驾齐驱、齐头并进之势。

这一年的冬季瑞雪飘飘,于街道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与张灯结彩的喜庆之中,崭新的一年也随之走近了。

第二年开春的春闱,宝玉亦预备下场,因而这个年通共也不曾过好,日日在张府与荣国府间来回。唯有除夕那日,方彻底放下功课,与贾府众人小聚了一日,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