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思全在棋盘之上,根本未曾想过迎春这一句问话究竟是何意。因而说罢,便抬起眸子来笑盈盈看向迎春:“迎哥哥,这一步,你再不走,我可就走了!”

对面只着了素色小袄的迎春却忽的沉默下来,静默了半晌,方缓缓将手中另一枚棋子放置于了棋盘之上。他嘴唇微动了下,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门外忽有袭人的声音传来:“爷,外头有人传了一封信笺过来,似乎是与爷的。”

“与我的?”宝玉亦是愣了下,随即道,“既是如此,拿进来与我看看。”

袭人将手中一封被折的小小的信笺递与了宝玉,说是信笺,实则只不过是张纸条,上头用异常工整的笔迹写着一行蝇头小楷:玉碎方可平安。

宝玉将纸条翻来覆去翻看了遍,也只寻到了这六个字,不由得心中诧然:“这是何人送来的?”

袭人摇头:“守门的小厮说,是个街上流浪的瞎子一路摸索到了我府门上,将这纸条递与他的。那瞎子也说不清究竟是何人给的,只说那人吩咐了,无论如何一定要送到爷手中。”

宝玉将这六个字于口中反反复复咀嚼了几遍,眉头不禁也蹙了起来,敛眸沉思片刻,不语。

“说不准,只是某人寻个乐子罢了,”迎春道,“也无需这般在意。”

宝玉却仍紧紧锁着双眉,半晌后方扭向迎春,轻声问:“迎哥哥,你觉着这纸上所说,是否是我脖子上挂着的这块玉?”

他将脖颈上随身带着的宝玉掏了出来,这玉不愧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仙物,五彩晶莹、通透无瑕,被他捧在手心里时,几乎将他的皮肉儿都映出了一片莹润的光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