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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离看也不看后头跟着的新客,一双清澈明眸里只剩下冯阳,这青年身量极高,令他需仰头才能对视,便不觉生出一股安心仰慕之感来。

只不过看了一眼,满心不甘与幽怨便仿佛积雪落入溪水之中,尽化作潺潺暖流。露在面容上,便是和煦如春风的笑容:“我不过提了一次夜干玉,你就特意寻了来,单这份心意,任你如何叨扰,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冯阳只当做听不出他言下之意,柔声道:“阿离,我得你帮助良多,如今不过聊表寸心罢了。他日脱困,再好生答谢你。”

夜离听他说得生分,在衣袖下握紧了拳头,垂目挡去眼神失落,强笑道:“都预备好了……我叫镜莲去取苏摩酒,稍候送进来。”

冯阳对同行者略略一点头,二人便往内间里走去,一面道:“今日事关重大,就不喝酒了,往日里的清茶就甚好……”

二人进了内间,其中布置极为朴素,四四方方的屋中,不过中间放了一套黑檀木的桌椅,就别无他物。

他谨慎关了门,看向那白发少年,笑容褪去,眉头紧皱起来:“离难宗的元长老,寻在下有何贵干?”

那少年眉宇间藏着沧桑神色,与他年少面容颇为不合,沉声道:“沈雁州,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世?”

化名冯阳的沈雁州略略一眨眼,便点头道:“能劳动元长老大驾,想来我沈某人的身世……只怕与离难宗关系匪浅。”

元苍星一字一句缓缓道:“你原本姓凤,乃是凤宗主唯一的遗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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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州这一生中,至关重要的转折有三次。

第一次自然是被沈月檀的父母收养,自一介流浪小童,一跃成为青宗主夫妇悉心教养的天之骄子;第二次则是青宗主夫妇遇难,月檀年幼无知,他身为养子,地位一落千丈、在宗门内举步维艰。一则护不住月檀,眼睁睁看他被奸人蛊惑,兄弟离心离德,二则自身难保,数次险些道途断绝、死于非命;第三次便是遇上了元苍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