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帐中,扶苏落笔间,想起了少时在咸阳宫遇见的那位韩国公子,若不是父皇不允,扶苏还真想拜他为师。

可惜,如父皇那时告诫自己的一样,那样的人过慧易夭、缺乏隐忍,韩非在被锁拿下狱后不久便死去,父皇虽然痛惜人才,但又说,韩非即便活着,也不可能为秦国所用。

仿佛是从那里开始,父皇每次召见自己的模样,总是严厉刻板的,像铜墙铁壁一样坚韧,从来不软弱,从来不笑。

父皇最后一次对自己笑是什么时候?扶苏记不得了。

父皇第一次对自己笑是什么时候?扶苏也记不得了。

他是长子、长兄,贤名在外的大公子,朝局之内却一直做得很不好,父皇蒙恬明里暗里的支持其实他都一一清楚,只是秦国当年一统天下的初衷是什么?父皇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就是为了让秦国一家独大?

不是的,不是这样。

可不管有多少雄心壮志,扶苏永远做不了嬴政,天下不可能再有父皇这样的人。

秦,气数已尽。

或许秦国只是个先驱者,真正要为天下带来和平,结束战争的人不是他,更不可能是胡亥……可不管是谁,他死,才能开端。

“公子”章邯实在不忍接受扶苏的指令,这一去,秦国就真的毫无希望了。

扶苏一向坦荡,即便值此性命垂危之际,“生死胜负不可强求,将军不必介怀,这几样东西请代扶苏转交给张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