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沛看她一眼,继续去看远处的稻浪:“什么住几日,今后咱们就住在这里。”老爷要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养老了。

“怎么能住在这里!”薛姨妈急了:“左近连个往来的人家都没有,蟠儿于今已经八岁了,一直住在这里将来怎么做亲?”

还能怎么做亲,薛沛已经决定要是薛蟠还如原著里那么死性不改,就给他娶个大字不识的村姑!还有薛宝钗,也不用立什么青云志,反正他这辈子长着呢,足以看着她嫁个老实的,村夫。

身为拆官配小能手,薛沛深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薛蟠还不知道薛沛的心黑到了什么程度,印象还停留在分宗前薛沛说的只他一丝血脉,要替他多争取利益的时候,觉得父亲带着他们来庄子一定大有深意,顾不得他自己也想住在城里,上前薛姨妈:“母亲也别伤心,父亲是不得已才带咱们来庄子里住的。”

薛沛还真没想到傻儿子说出这么一句,面色温和的冲着薛蟠“哦”了一声:“你倒是说说,为父有什么深意?”

薛蟠想了想道:“咱们家两次遭贼,银子被贼人偷光了,就算是变卖的那些古董,也没卖几个钱,还都被罗老爷收走了。下人也没卖几个钱,再卖人母亲跟妹妹身边没人服侍,就要受委屈了。倒是来庄子里住着,花用还能少些。”薛沛给罗老爷补偿皇帝银子的时候,可是把薛蟠带在身边的,所以他觉得薛沛手里没有几个钱了。

早已经忍不住的薛姨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薛宝钗也跟着哭,薛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该先哄哪一个好。薛沛已经走过来拍了拍薛蟠的肩膀:“好孩子,难得你体谅为父的一片苦心。”

又向薛姨妈喝道:“蟠儿如此懂事,你该高兴才是,哭个什么。有这么懂事的孩子,咱们又能苦几年。只要将来蟠儿读书有成,咱们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一句话把薛姨妈的泪给说下去,夫妻两个看向薛蟠的眼神都跟见肉的恶狼一样,薛蟠生生被看的打了个寒战,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收回刚才说的话。

薛沛还好说,薛姨妈想的更长远,已经想到将来薛蟠读书中进士做官娶白富美替白发娘亲请封诰了,破啼为笑的拉了薛蟠的手,一边往庄院走一边道:

“蟠儿放心,等你中举之后母亲就带着你回京,不必窝在这个小庄子里。到时请你舅舅给你讨个国子监的名额,你珠大哥哥也该中了进士做官了,正好指点你,省得你走弯路。”

薛蟠听的头皮都快炸了,频频回头看向薛沛,却发现父亲正蹲在妹妹跟前,问妹妹想不想随他一起去看门前小河里的鱼。

“老爷又带着钗儿胡闹,大家子姑娘哪能……”薛姨妈刚想制止薛沛,就发现自己家的皇商之位不见了不说,刚才儿子都说了银子也不见了,自己家如今退居到庄子里,只能算是个土地主,再也称不上大家,自己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了。

刚刚还想着儿子请封诰的薛姨妈,再次被拉回残酷的现实,泪水婆娑的看着薛蟠:“蟠儿,你妹妹将来能嫁个什么样的人家,可全都看你了。”

薛沛听了嘴角都抽了抽,这是发现丈夫指望不上,要指望儿子的意思了?那薛姨妈是不是不会如原著一样对儿子一味溺爱,由他长成一个呆霸王呢?

薛宝钗已经拉起了薛沛的手,肉乎乎的小胖手只能攥住薛沛的一根手指,可是还是攥的很紧:“父亲。”一副有小秘密的样子。

薛沛再次蹲到薛宝钗面前——哪怕他读原著的时候对这位有大志向的宝姐姐不喜,现实中却无法对一个还只有三岁、并没有表现出有大志向的小胖丫头心怀恶意。

“我自己攒了嫁妆,都带来了。我现在不用,都给父亲买药吃,父亲病好了,就能做生意赚钱了,就能回城里住了。”小丫头眼睛亮晶晶,说出来的话嘎嘣脆。

可是你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攒的是哪门子的嫁妆?原著里你不是到十六七了,还对着薛姨妈撇清婚姻事不该跟你这个当事人商量吗?

想到薛姨妈,这事就好明白了。一定薛姨妈她平日拿个什么东西,对身边的宝钗说这个给你做嫁妆,那个留起来给你做嫁妆,一来二去,小孩子也就有样学样,好一点儿的东西都放起来,开始学会攒嫁妆了。

“还有你哥哥呢。”黑了心的薛沛,毫不犹豫的又把薛蟠给顶在前头:“不用你的东西,你好生留着吧。”

宝钗就有些疑惑:“难道哥哥也攒了嫁妆,我见他的丫头没收拾东西。”

薛沛听了心里就是一动,他记得自己来前已经吩咐过了,薛蟠以后都让小厮服侍,房里不留丫头了,怎么他的东西还由着丫头收拾呢?

薛沛看她一眼,继续去看远处的稻浪:“什么住几日,今后咱们就住在这里。”老爷要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养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