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谷雨绵柔,马踏积水,泞湿衣袍。

他在江南处理了许多陈年杂务,废去两名香主,新立一副堂主,除去暗中察那辟邪剑谱一事,平日皆一副公事公办模样。

有人过来讨好行贿他也不怒,折扇渐合,唤小童泉煮清茶,两个手下自会将人拖出去打一顿,打到那壶碧螺春春色渐浅为止。

这一行本定了诸多地方,一是依林平之如今权势查那陈年旧事不需几日便可,二是教内确实有些东西该好好理理收拾。最重要的还是他的灭门之仇,到了当报的时候。

未想打算是好,实做则难,他到底在江南耽搁了整整一月。

这一月头周办事,后面三周便是温酒观花,驾舟泛湖,待吃了莲子赏尽碧波,青年人瞥过战战兢兢的随侍堂主,道了声,走罢。

他也不知自己在等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等来。

入京时恰是夏至,日头极烈,他带着下属在茶棚歇脚时,远远见一神教信使驾马疾奔而来,如箭而过,正惊讶着,又听马蹄声哒哒。

那信使竟是折了回来,手捧画像跟林平之对比须臾,将一个大包袱交到他手里,沙哑着嗓子说是教主让送的。

林平之颔首让那人坐下歇着,动作极快的拆开包袱,等东西露出来,复又怔住。

竟是半袋金银和几本各地风俗志。

他将金银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那几本风俗志却陪他走遍了千江万山,常伴枕边。

半年时间,足够林平之闯下自己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