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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哈利,”邓布利多终于从这只幼小的凤凰身旁走开,对哈利说,“你听到后会很高兴的,你的那些同学,没有人会因为昨天晚上的事而长期受到伤痛的折磨。”

哈利很想挤出一个“好”字但是却没有发出声音。在他看来,邓布利多是在提醒他,他所造成的损失有多么惨重。虽然邓布利多的目光只有这一次是在直接注视着自己,而且他的态度温和、亲切,绝不是在责怪自己,但哈利仍然没有办法忍受正视他的目光。

“庞弗雷夫人正在给他们治疗,”邓布利多说,“尼法朵拉·唐克斯可能需要在圣芒戈医院多待一些时间,不过看起来她也会很快康复的。”

哈利注意到他没提小天狼星的名字,这让他最后一丝轻飘飘的希望像风吹落叶一样消散了。只有冲着地毯一个劲儿地点头,随着外面天色逐渐放明,地毯也变得越来越亮。他确信这间屋子里的所有肖像都在竖着耳朵倾听邓布利多所讲的每一个字,并且正在纳闷邓布利多与哈利曾经到过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会有人受伤。

“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哈利。”邓布利多用很轻的声音说。

“不,你不知道。”哈利突然提高了嗓门有力地说。强烈的愤怒猛地跃上心头;邓布利多一点儿也不了解他的心情。

“你瞧,邓布利多?”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狡黠地说,千万不要想方设法去了解学生们的心思。他们讨厌这样做。他们宁愿被伤心地误会,一个劲儿地自哀自怜,备受煎熬…“

“够了,菲尼亚斯。”邓布利多说。

哈利转过身去,背对着邓布利多,眼睛坚定地凝望着窗外。他可以看到远处的魁地奇球场。小天狼星曾在那里出现过一次,变成一条蓬头垢面的黑狗,为的是观看哈利的比赛…他可能是来看看哈利是否像詹姆那样优秀…哈利从来也没有问起过他…

“你心里的感受,没有什么可丢脸的,哈利,”邓布利多说,“恰恰相反…事实上你能感受到这样的痛苦,正是你最坚强之处。”

哈利感到熊熊的怒火正在舔噬他的五脏六腑,在可怕的空洞里燃烧,使他充满想要伤害邓布利多的愿望,就因为他那样若无其事,说了那些无关痛痒的话。

“我最坚强之处,是吗?”哈利说,他的声音在颤抖,眼睛仍然盯着窗外的魁地奇球场,但是却视而不见,“你一点也不明白…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邓布利多平静地问。太过分了。

哈利转过身来,气得浑身发抖。“我不想讨论我的感受,可以吗?”

“哈利,像你这样忍受痛苦证明你还是一个人!这种痛苦是人性的一部分——”

“那——我——不——想——有——人性!”哈利吼叫着,“我已经受够了,我也看够了,我要摆脱掉。我要结束一切,我再也不会在乎——”

“你确实在乎。”邓布利多说。他没有让步,他的神情还是很平静,几乎是超脱的。“你很在乎你的感受,简直要痛苦死了。”

“我——没有!”哈利高声尖叫,嗓门大得让他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快扯裂了。一刹那闻,他真想冲向邓布利多,猛揍他一顿,破坏他那张平静的老脸,让他内心能够感受到一丝的恐惧。

邓布利多绕到桌子后面,坐下来看着哈利。

“让我出去,”哈利说,语气冷冰冰的,就像邓布利多的声音一样平静。

“等我把话讲完。”邓布利多说。

“你——你以为我会在意——我根本不在乎你要说什么!”哈利怒吼着。“你要说的话,我一句也不想听!”

“你要听,”邓布利多坚决地说,“因为你在生我的气,但远没有气到你应有的程度。如果你要攻击我,我知道你现在很快就要这样做了,我倒很乐意让你这么做。”

“你在说什么——?”

“小天狼星的事是我的错,”邓布利多清清楚楚地说,“或者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几乎是我的错——我还没有自大到想承担全部的责任。小天狼星是个勇敢、机智、充满活力的人,像这样的人在得知其他人处境危险的时候,是不会安心置身事外的。”这时哈利注意到邓布利多的一只手有些奇怪,那位平静的老人看向自己的右手,他的食指戴着一枚戒指——哈利以前从没见他戴过。戒指很大,像是金子做的,工艺粗糙,上面嵌着一块沉甸甸的、中间有裂纹的黑石头。邓布利多的眼神破坏了他平静的面孔,事实上,这是今晚他第一次表现出愧疚和悲伤。

“不过,你不应该认为你必须要在今天晚上到神秘事务司去。如果这之前我能够与你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哈利,我是应当这样去做的,你就可以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伏地魔可能会设法引诱你到神秘事务司去,这样你就不会在今天晚上被骗到那里。小天狼星也就不会跟在你的后面也赶到那里。错误在我,在我一个人身上。当时我和小天狼星正在执行一项…非常有必要的任务…也很危险。如果不是他阻止我,我们的战役可能在还没开始前就失败了…”邓布利多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但他打定主意今天不会对哈利透露更多关于“任务”的信息。

“哦,哈利,”邓布利多终于从这只幼小的凤凰身旁走开,对哈利说,“你听到后会很高兴的,你的那些同学,没有人会因为昨天晚上的事而长期受到伤痛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