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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父柳重诺是秦州首府西都府的知府,十余日前被人告发贪墨税粮中饱私囊,大衍如今贪官遍地走,这事原本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偏偏去岁入冬,朝廷下旨戍北军开春之后出兵攻打被北夷人占去的凉州失地,就地征取秦、晋二州各府的税粮以补充军需,在柳重诺被人告发后两日兵部传回军报,戍北军败了,不但没有收回失地,还又丢了四座城池。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大衍朝如今内忧外患、天灾人祸不断,南边数年来动荡不安,大大小小的匪乱无数,闽粤二州已被匪军占领,自立为王。西北面还有二十余年前新崛起的达利汗王一统北夷,建立新朝,与大衍分庭抗礼,最强盛之时甚至一举攻下大衍凉、雍、秦三州数百城池。若非承国公萧让礼率戍北军力挽狂澜,先后收复秦州和雍州大部分失地,只怕如今北夷铁骑已长驱直下,踏平了整个大衍。

这次朝廷有意收复已丢失近二十年之久的凉州几大要害之地,却一败涂地,消息传回,惊动朝野,连许久不问政事的皇帝都重新出现在朝堂之上,柳重诺之事偏偏就撞在这个枪眼上。

“柳知府这贪墨军粮一案,往轻了说是贻误军机,往重了论,说他通敌叛国也是可以的……”

祝雁停尚未说完,便被打断,柳如许紧咬牙根辩解道:“朝廷要求征收的税银和粮草,家父都已如数上交,他确实有错,可也只是多压榨克扣了下头的百姓,他决计没有,也不敢贪墨军粮,更遑论通敌叛国。”

祝雁停嗤笑:“你与我说这些没用,得要朝廷信,要陛下信,我且问你,你这些日子四处求人,可有人愿意为你父亲在陛下面前开脱解释?”

柳如许攥紧拳头,面色愈加难看。

“你要知道这事牵扯到多少人,兵部、户部、西都府的其他地方官、戍北军,还有……承国公府。”

柳如许怔住,最后几个字,瞬间击垮了他强撑起的镇定,不用这少年提醒,他自己又怎会不知,他祖父已逝,家中仅有父亲一人在朝为官,朝中无人,若是别的事,看在他与承国公府的关系上,或许还有人愿意相助,可偏偏这事正牵扯到戍北军和承国公府,没有人会肯再冒险趟这摊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