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清醒和理智给了柳南蕉力量:“都是真心话。我其实也想问问你,我不止一次和你讲过我的态度,为什么你从来都不相信?”

“我到底哪儿比不上赵一铭?还是因为小时候的事,你还在恨我?”谢霖在柳南蕉的床前停下,高大的影子落在柳南蕉身上。

有一个瞬间柳南蕉本能地想逃。但他还是忍住了:“都不是……谢霖,我们是成年人了,你能不能不要总像小孩子那样任性。这世上好多……好多事,都是勉强不来的。我们不合适,不管有没有赵一铭,有没有以前的那些事……我们都不合适……”

“我偏要勉强。”谢霖咬牙道:“你都没有试过,凭什么这么说。”

“凭我认识你十六年。”柳南蕉抬头看他,那个十六年一出口,自己也有些动摇。是啊,这么多年,除了赵一铭,谢霖是自己认识最久的人。周围的同学,朋友,来来去去,只有他还一直在。谁能想到呢,在自己人生里最痛苦无助的时候,谢霖是一直都在的。不管是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他低下头,攥紧床单的手有点抖。

这样一个人,他的怀抱,也是暖的。

赵一铭和他女友都曾经给柳南蕉介绍过男朋友。形形色色的,条件都算得上不错。但柳南蕉总是在尝试与他们进行更深的了解时失败了。他发现他的心门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关闭了。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谢霖其实是里面的那个。因为他们彼此相识的时候,那扇门还是开着的。

可是……真的不行。恐惧和怀疑的烙印已经打下。他永远无法相信谢霖。谢霖的感情是非此即彼的,没有中间状态。喜欢时怎样都好,不喜欢转身就走。不管他冲动还是冷静,骨子里都是个冷酷和利益至上的人。这一点,柳南蕉觉得自己比谁都清楚。

他闭上眼睛,声音有些哽咽:“放过我吧。”

谢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笑起来:“放过你?那谁又来放过我?”

然后他就不再说话了。

护士来熄了灯。谢霖支着笔记本,仍然在他身边。夜很长,但柳南蕉终于还是在一片焦灼的心事里睡着了。

或许是这一次话终于说到,谢霖第二天就消失了。助理还在,但是对一切事情缄默不语。柳南蕉又熬了几天,总算是可以提着大堆药物,离开医院了。

账单没有太离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家中许久无人,温度似乎都低了几分。金鱼缸里的水已经浑得看不到清鱼了。柳南蕉凑过去瞧,四条蝶尾的影子在浑水里慢悠悠地晃着,见他靠近,便纷纷浮上来,一下一下啄着缸壁——是讨食来了。

他逗了一会儿鱼,挽起袖子开始收拾东西。走到卧室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床是干净平整的,铺了新的被单和床罩。谢霖——不知道是他自己还是他的助理,把卧室整理过了。

他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拖地板。收拾到冰箱的时候,又是一阵呆滞。往昔只有鸡蛋和隔夜外卖的冰箱被塞满了盒装水果和蔬菜。冷冻室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包装肉类和水产,种类可以和楼下的生鲜小超市相拼了。过满的冰箱打开就关不上,柳南蕉费了半天力气,还是拿出来了一些,才勉强把抽屉推进去。他把多出来的东西放在一边,还没等想起要感慨些什么,手机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