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姓龚的教授推荐过来的吧。一个年长的同事问。

是啊,您怎么知道?

以前也有过。那个老同事说,私自改推荐名单什么的。有一回被发现了,闹得挺难看。小柳就是D大那届的吧?应该知道的。

柳南蕉一愣。是有这么个事的。海洋所和他们学院差不多二位一体,一半的所里领导原本都是校友。研究生毕业投简历,研究所是重点单位,校内推荐,按成绩拿名额。柳南蕉原本稳稳当当地上了名单,结果到了终面不知怎么被硬生生挤下来了。而且他不是唯一的一个。那段时间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都有,最后柳南蕉完全放弃了。他没有任何背景,也不会钻营,整日只知道埋头做实验。还因为不乐意写假数据开罪过当时的导师。事情出来后,他转而联系其他相关的工作单位。但他的专业那些年在国内总体算冷门,没有内部渠道,找对口的工作非常困难。

那个同事继续说道:“然后好像被弄下去的学生里有谢董的亲戚还是什么,人家亲自过来找副所长谈。后来发现里面是有猫腻,好的被筛下去了,给所里报上来的都是次的。咱们毕竟属于科研部门,不能这么胡搞。就和学校要求,重新报了一次名单。”

柳南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有点发呆。他就是那个后来又上了名单的。

“这年头。光有能力没有背景还是不好混啊。”一个同事感慨:“那个谢董的亲戚,到底是谁啊?”

大家猜来猜去,最后箭头指向了柳南蕉:“不会是小柳你吧?你一直那么低调,老陈介绍一个博士给你相亲,你都不去。

柳南蕉赶紧摆手:“我一个小硕,每个月工资还房贷都够呛,就不要耽误人家教授的女儿了。”

大家哈哈笑,说也是也是,都一样惨。话题很快转向了别的。

送包裹和信件的阿姨敲门:“柳南蕉?”

他应了一声,茫然地接过一个袋子:“我没买东西啊?”

“那谁知道。”阿姨摆摆手,捧着一叠报纸走了。

柳南蕉打开袋子,一张卡片掉了出来,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这辈子欠你的。

他的喉咙一下子就堵住了。袋子里是同合楼新出锅的牛肉小火勺,热的,飘着牛油的香。老店没有分号,吃这个总得排队。他上一次吃,还是在大学的时候。

同事蜂拥而至,柳南蕉有点心疼。等他坐下来的时候,袋子里剩的已经不多了。火勺和记忆里的样子分好没变,他咬了一口,是瘦牛肉,没那么腻,但香极了。

谢霖没联系他。柳南蕉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打电话给他,可惜那边一直没人接。他想也许就是谢霖突然心血来潮吧。谁知道送东西这个事一发不可收拾,每天都有,样样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