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吃掉饺子,感觉自己被深深的宠爱着。然后他意外地听到徐放居然主动提起了自己的事情。

“我的父母也离婚了,很早就离了,在我还不太懂事的时候,他们就分开了。”

徐放说话时,脸上有一种掩饰不住的落寞,他望向前方,表情慢慢沉寂下来,仿佛陷入了又深又长的回忆中。

顾晨也不打扰他,耐心地等待着下文。

良久,他才缓缓说道:“我父母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从来不知道家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小时候我跟着我妈一起生活,到了九岁被送去我爸那里。我爸早就有了新的家庭,我同父异母的兄弟比我小三岁,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我就像一个外来者一样,闯入了一个本不属于我的家庭……我住在我爸家的时候,家里的亲戚总爱把我和我爸另一个儿子拿来做比较,于是我爸的老婆就不高兴了,她怕我夺走了我爸的关注,有段时间我在那个家里生活得……怎么说呢,算是很艰难吧。不过后来我搬出去了,然后独自生活到现在,远离了那些勾心斗角,其实也挺好的。”

顾晨一直很想知道他的过去,可是真的听他说起来,又承受不住那满腔的心酸。

“既然你在你爸的新家里生活的不开心,为什么不跟着你妈呢?”

徐放一怔,眼底瞬时涌出一股难言的伤痛,好似被触到了痛处。

“我妈生病了。”

这点顾晨倒是没料到,细细斟酌过后,小心翼翼地问:“什么病?严重吗?”

徐放迟疑片刻,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抑郁症……”语气里透着一股让人压抑的气息。

见他难过,顾晨心里也不好受,轻轻地握住他的手,一时也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怎知过了一会儿,他又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道:“从我记事开始,我妈从没真正的笑过,最初以为她只是性格太冷了,对谁也热情不起来,直到她第一次自杀,我才知道她得了抑郁症,而且病得很严重,几乎自杀成瘾。她割过腕,吞过安眠药,喝过农药,还把自己关在家里烧炭自杀。她早已生无可恋,只求死了能够得到解脱,可老天爷偏偏爱和她开玩笑,她每次自杀都歪打正着地被人救了过来。想死却死不成,对她来说,应该是这世上最痛苦的折磨吧……”

“那她现在呢?”顾晨听得心都揪了一团,“情况好点了吗?”

“她在疗养院里,我爸给她找了一家国内最好的疗养院,大概是夫妻一场,我爸并没有坐视不理。”徐放说着,叹了口气,“她的病情我也不是很了解,我很久没去看她了。”

“为什么?”顾晨不解,“她这种病,不是更需要亲人的鼓励和关怀么?”

“因为她不需要我……”说出这句话,徐放痛苦地闭上眼睛,习惯性地将即将外泄的情绪全压回到心里。在顾晨看不到的地方,他悄悄地将手挪到桌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肉,尽量维持常态,可是一张口声音却颤抖得厉害,一字一句都充满了悲哀,“从她怀上我的那一刻起,她就对我的出生不抱任何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