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青山之恋 筱禾 2120 字 4个月前

那年轻的医生略微迟疑了一下,脸腾地乏起红润。他握住拳头的手犹豫着,最终还是收了回去。他马上对我说:“别担心,情况还不是太严重,还有救。”

等我们回到抢救室,那里已经聚了不少的人。我看到小海身上插着管子,我呆立在那里,看着医生们说着什么,争论着什么。后来他们渐渐散去,那个跑前跑后的年轻医生拿来个单子让我签字,我不想去看那上面写的手术风险经得家属同意的字样,我要小海活着。医生问我病人的姓名年龄,我说他叫薛勇,今年19岁,正上大学。医生又对我说应该通知病人的父母,我说他父母远在海外,他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

后来年轻医生给我指了指瘦脸的中年男人告诉我那是手术主刀,可能也是薛勇的主治医生,技术在医院里是有名的好。然后他给我使眼色。我被年轻医生领到一个杂乱的地方,到处都是更衣的柜子。过了不久,瘦脸主刀进来,我马上自我介绍一番,然后同样的方法将1000块钱塞在他手里,他悄悄收下了。瘦脸医生用一种很怀疑的眼神看着我问:“你不是当地人吧?”

“我出差来看看我这个朋友,没想到出这样的事。”我回答。

“……你帮他办了住院手续,赶紧走吧……”他迟疑着欲言又止。从他深邃的目光里,含糊的语句中我清楚地知道了隐藏的潜台词。

“我就全拜托您了!一定救救他,他才19……”

“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业。他应该没大问题,亏你送的还不算晚,否则真难说。”

我们出了更衣间,我眼见着肖海被送进手术室,才在年轻医生的催促下找到楼下的收款处。此时已经凌晨四点了,我拿着一大堆盖着抢救章的条子敲着收费处紧闭的小窗户。很长时间以后,当我看到它开启的时候,又一张困乏厌恶的面孔对我,我递上单据,交钱,那人说她的收款机出问题了,我透过狭小的缝隙看她慢吞吞地摆弄,换打印纸带。

终于我手里握住盖好章的条子准备往急诊走的时候,我看到一队全副武装地,端着武器的武警向我冲来。我本能地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没跑出三四步,我被他们按在地下。我浑身上下被他们用脚一通乱踹,被他们用枪托猛砸。我哀叫、蜷缩着,用胳膊护住自己的头。

那些年轻的与小海年龄相似的士兵眼里流露出兴奋的喜悦,那并非出于惩治罪恶的胜利喜悦,他们正在从别人肉体的痛苦中显示自己的权力和力量,从而获得快感,甚至获得性的快感。这样的景象我见过无数次。

我也曾打人,也曾把人打得半死,不过那多半是泄愤,也有向众人显示权力的意图,但我向来未从其中获得过愉快和兴奋的感觉。

如果我是女人,再是个漂亮些的年轻女人,他们打起来一定更过瘾,时间一定更长。还好我不是。他们停止了殴打,将我架起来,将我的手狠狠地背到后面,并铐了起来。手里的单据依然被我死死攥着,然而在他们拧住我胳膊的时候,剧烈地疼痛让我松开了双手,纸条象雪片一样散落到地下。我抬眼看到不少的医务人员在围观,我一眼看到了那个年轻的医生,突然大喊:“钱都交齐了!你们救他!拜托……”我的声音被煽过来的一掌打断,顿时我感觉耳朵象被什么堵住,半个头也麻木了,血顺着鼻孔往下流。

在他们推推搡搡将我带出医院时,我回了一下头,看到那个年轻的医生正弯腰拾起地上的单据。我心里说:海,哥只能为你做这些了!

一进警局他们立刻给我上了脚镣独居一室,我背着双手,蜷着腿在那个窄小的囚室里。整整一天,他们没给我吃饭,也不让我去厕所。后来他们将我领到一个普通的牢房里。我很疑惑这里的条件竟然如此好,宽敞的牢房至少可以挤下20到30的犯人,眼下只有三四个犯人。不过我很快明白这么“优厚”的条件是特意为我准备的。我带着手铐脚镣开始被那几个人群殴,他们很“专业”,不打脸及任何露在衣服外面的部份,也不去触动装有重要器官的致命部位,他们只是在我的臂膀、屁股、整条腿和脚上下功夫。他们没忘记堵住我的嘴,以免太吵闹的声音影响到其它犯人和警察的情绪。他们折磨人很讲究节奏,打一打停一停,再打再停,好像是为了帮我适应疼痛、恢复体能。他们没忘记很体贴地往我的嘴里塞窝头并灌下些水。窝头将嘴堵满,并卡在喉咙里,因此不少的水必须从鼻子里往下灌。

我什么也没说,因为他们从来没问过我一句话,这不附和牢里的规矩。所以从他们开始打我起,我就知道他们是受人之托,秉公办事,然后可以得到些优待,或者少在局子里蹲几天。

第三天下午雷子开始审我。除去了手铐脚镣,我依然站不起来,不是我装蒜,我确实无法站立。他们不得不将我架到审讯室。他们把我丢到椅子上的时候我险些晕过去。

提审我的是两个便衣和一个穿制服的,其中一个皮肤黝黑,面部棱角分明,但体形略微发福的30左右岁的男人。另外两个一个比他年轻,一个比他老,但从他们对他的态度上看,那个微胖的男人应该是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