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毕竟新皇继位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树立威望,现天下人知燕清的多,知刘康的少。

甚至有不少远离这一波澜频起、衣食不继,根本无力关心时政的贫苦百姓,还以为在位的仍是灵帝的长子刘辩呢。

世上最胆大的,非是一窍不通的人:毕竟人往往会对完全未知的事物存有敬畏之心,而是像王允这种一知半解,却自认精通的人。

王允对战黄巾时,亲自披挂上阵,身先士卒,也成功大展身手,现出文韬武略兼备的一面。

但那些只是受了张角的煽动,本身却是从未经过正经训练,也无正式武器,仅仅是吃不饱饭活不下去,不得不硬着头皮揭竿起义的农民,哪能和在苦寒之地过活,野蛮而喜掠夺的异族相提并论呢?

要叫皇甫嵩听了这君臣间想当然的话,哪怕脾气再好,也得气得吐上一口血不可。

卢植恰巧在半个月前去了一趟弘农城,亲子安抚受灾害最厉害的百姓,因而暂且不在洛阳城中,就给了王允一些运作空间。

等他回来,就愕然看到天子兴高采烈地骑着跟自己个子不合的高头大马,披着一身华而不实的盔甲,在皇甫嵩郁闷脸的陪同下,风风光光地沐浴在万民景仰的目光中,率领大军,威风八面地朝外进发了。

卢植见状大惊失色,连脸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洗上一把,就得匆匆跟上。

然而木已成舟,他就算义正辞严、拼死进谏,把皇帝劝住了又能如何?

还能上一刻就威风八面地出了城,下一刻就带小股人马静悄悄地返回吗?

如此出尔反尔,视军机大事为儿戏,那皇权的威严,才是彻底不能要了。

卢植心里发苦,只有跟皇甫嵩合计一番,把‘御驾亲征’的皇帝安放在安全的后营,多拨些人马,只做个祥瑞,鼓励军心士气,总归是不能叫刘康真上去,遭遇任何危险的。

这建议正中皇甫嵩下怀:皇帝占走功劳,还真不算什么,他宁可将所有军功拱手相让,也要把这乱来的祖宗给送得远远的。

按理说卢植的做法十分稳妥,刘康也不是真无理取闹、半点情况也不懂看的稚童,其实早在真正出来,感受军旅辛苦后,他就隐隐有些后悔了。

皇甫嵩和卢植郑重其事地恳求,他立马应下,也的确放在了心上,未曾胡乱外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