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刚过三十岁、并且母亲也在城堡里做过厨娘、人脉背景相当‘雄厚’的安妮不同,约翰才刚满十八岁,在城堡里也只呆了短短的十个月。

是因为他的相貌称得上清秀,才被喜欢与小男孩的睡觉的第二任领主看上,带进城堡里,用‘普通仆人’的身份当起了‘储备情人’。

对约翰而言,这既是最大的不幸,又同时是他唯一的出路了 至少在城堡里工作时,他能获得比在铁匠铺里做学徒要多得多的薪酬。

只有这样,他才能支撑得起自从父亲失踪不见后、就快彻底垮下的可怜母亲,和四个年幼的弟妹。

幸运的是,第二任领主还来不及对他下手,就因为“喝了太多淡啤酒而醉醺醺地滚下了卧室的窗户”的滑稽理由,把脑袋摔成了一滩血糊糊的泥。

约翰清楚,自己根本无法承受失去‘城堡里的仆人’这份工作的后果。

于是,他在麻木地过了一段时间后,在第九任领主到来前,就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留下来。

只要能将这个家撑到弟妹们长大,那不管是他的性命还是忠诚,都愿意为新领主奉上。

约翰从来不敢奢望、却切切实实地呈现在了眼前的,是这位新领主那不可思议的仁善、慷慨和慈悲。

无论是美丽的容貌、优雅的气质还是高洁的人品,奥利弗殿下都是他见过的最美好的存在,是再多华丽辞藻堆砌的祈祷词也无法描摹出的真正天使。

只要殿下愿意接受,他将毫不犹豫、心甘情愿地为对方献上自己的一切。

约翰冷笑了声。

他背脊挺得笔直,秀气的眉眼里没有在奥利弗面前的柔顺,而像是笼罩着一层冰霜,也丝毫没有在意安妮的挑衅。

他是目前城堡的旧侍里唯一有资格真正接近公爵殿下,以及管家福斯的人。当然也清楚,福斯先生早就无法忍耐这个愚蠢又手艺糟糕,折磨了尊贵的殿下的味蕾的愚蠢厨娘了。

福斯先生已经派人去最邻近莱纳城(骑马来回共要六天六夜)的奥尔伯里城物色新的厨娘,她的位置坐不了几天了。

“不论你是怎么想的,”对很快就要被扫地出门的人,约翰冷淡地说:“都最好把你对殿下的质疑想法收起来。”

“对了,”他的嘴角露出个有些恶意的微笑:“除非你想让福斯先生发怒,否则在烹饪时,最好不要偷工减料。”

这些可是殿下连亲手钓上来的鱼 这个愚蠢的厨娘安妮,竟然觉得那些‘肮脏的奴隶’配不上她的手艺?

难道她还能比殿下高贵吗?真是让人作呕。

安妮气得浑身发抖,偏偏被约翰说中要害,只能忍气吞声地目送他离开。

等到约翰合上了门,她再抑制不住愤怒,破口大骂:“这个该死的、表子养的小崽子,我迟早要看到他光着身体被人用鞭子抽出去!”

城堡里这些仆人间的汹涌暗流,以及他那位忠诚可靠、洞察一切的老练管家的安排,奥利弗自然是不得而知的。

看着才刚刚升起的月亮,以及自己才过半的精力条,他很快就按捺不住了。

那不仅是石头,而是闪闪发光、等着他去拿的经验值啊!

在福斯无奈又纵容的注视下,奥利弗再次将‘神’的旨意搬了出来,顺理成章地回到田地里。

借着夜色的遮掩,这次他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引起已经暂时离开田地、回家凑合晚饭的人们的注意。

奥利弗果断掏出了十字镐,开始了愉快的敲敲敲。

这次不同的地方在于,敲碎的石块他这次没有丢到一侧的垄上,而是先收进了游戏背包里。

那是因为他看到奴隶的住所,实在是太简陋破旧了。

在这个环境背景下,能住得起石制房屋、并且超过两层高度的,只可能是权贵;为权贵服务、或是富裕的商贾人家,住的则是单层的石制屋子;而家境中等,温饱不愁的平民,住的就是用石料搭建基础部位,再用木头进行填充的房屋;至于奴隶们被允许搭建的,只有用去年收割后无用的麦秸秆搭成的矮棚,地用比较硬质地的泥巴糊上,连稍大些的雨都防不住。

奥利弗一路“哐哐哐”地敲着,越敲越上瘾,背包里的石料的数目也在稳步增长。

在敲碎石头、收走碎石后,空出来的那一点地面,他也绝无可能放过 而是立马掏出了锄头和水壶。

挖松、播种、浇水,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