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恶心

那仆人一走,我拿起了电话,熟练的摇了一个号,电话被接通后,里面传来宋醇的一句:“哪位?”

我说:“是我,宋醇。”

他一听是我,便问:“你从北关回来了?”

他这话一出,我便知道在北关刺杀穆镜迟的人,是我们的人。

宋醇又说:“我有事找你。”

我也说:“正好我有事找你。”我想了想:“不过我们不方便见面,就在电话里说。”

宋醇说:“那我先说?”

我说:“嗯,你先说。”

这边的桌上有一包烟,我随手抽了一根烟,给自己点燃。

宋醇在电话内,直接明了的说出自己的目的:“外公要知道穆镜迟赠送给袁成军的一批军火,是从哪个码头进入。”

我想都没想说:“好,你说完了,该我说了,北关的人是不是你们派过去的?”

宋醇说了个是字。

我说:“穆镜迟昨天晚上将我唤去了书房,问了我一些外公的事情,他可能察觉到了外公还活着。”

宋醇说:“那人刺杀失败,我们就已经料到他会察觉。”

我说:“我劝你们近期不要有动作,穆镜迟这个人很多疑。”

宋醇说:“我们会有分寸。”

这个时候。仆人又来客厅,站在我不远处笑着说:“小姐,太太问您,好了没有。”

我指尖夹着烟,回头看了那仆人一眼说:“好,我这就来。”

仆人听了,便又转身去回话。

我快速对宋醇说:“你们近期小心,我还有事,先挂了。”

宋醇说:“好。”

很快,我放下了手上那通电话。

我在那坐了一会儿,将手上的烟掐灭在了桌上的烟灰缸内,起身便从客厅离开。

到达棋牌室,袁太太笑着问:“哎呀,清野,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让我和乔太太她们等了如此之久。”

我笑得无比抱歉说:“我刚才有点事,不过现在解决了,真是抱歉,让大家等如此之久。”

我再次坐回牌桌上,袁太太笑着问我此次去北关是否好玩,我喝着水说:“那边与我们这边不同,厚厚一层雪,半层人高,风大得不行。”我指着自己脸说:“您瞧,我从那回来一趟。皮都糙了。”

乔太太扔着牌,大惊小怪说:“喔唷,要我过去,也受不了那里的天气,糙得要死。”接着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

袁太太瞧了一眼乔太太说:“反正咱们女人啊,还是安心待在家里享点清福吧。”

过了一会儿,乔太太忽然想起什么,问:“对了,袁太太,你家九爷那仗得什么时候打完啊?”

袁太太看了一会儿牌,笑着答:“听说还有十几天就要归了。”

乔太太瞟了我一眼,暧昧的笑了笑问:“那岂不是要开始操办婚事了?”

提到这事上,袁太太满嘴的笑说:“是的,是的,等老爷和霖儿回来,婚事自该准备准备了。”

我坐在那没有说话,只是专注的盯着手上的牌。

几个人打到下午四点,其余太太都要回家陪丈夫用餐,自然不能再继续,我不过是被袁太太们拉来凑人数的,她们一走,自然我也得走,我刚起身,袁太太便拉住我问:“在家里吃个晚饭再走?”

我笑着说:“不了,我今天身子有点不舒服,要不改天再陪您?”

她见我脸色确实苍白的很,便说:“好好好,既然你身子不舒服,便早点回去休息,到家记得给我电话。”

我微笑了下,之后袁太太便将我送出了家门,我坐上家里的车子,便从袁家离开了。

到达家里,已经是开饭时间,周妈接过我的外套,我便朝着客厅走去,到达那儿,穆镜迟正坐在餐桌边等我,见我回来,便笑着问:“和袁太太今天相处的怎样?”

我揉了揉脖子,抱怨说:“打了一圈牌,累死了。”

穆镜迟笑着说:“袁太太这个人爱好不多,牌算是她的最爱。”

我坐了下来,仆人将饭菜端上桌,穆镜迟递了筷子给我,我吃了几口说:“袁太太又和我说了她胞妹的事情。”

穆镜迟一听,便问:“你怎么回的。”

我说:“我还能说什么?不都应承吗?”我想了想,又说:“哎,姐夫,话说,我觉得袁太太胞妹是真的不错,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他替我夹着菜说:“你不是不让我再娶吗?”他笑出了声,又说:“怎的?改变主意了?”

我说:“等我嫁了,这个家就你一个人了,怪孤单。”

穆镜迟见我竟然有这样的觉悟,他笑着说:“似乎懂事了不少?”

我说:“你真不考虑?”

穆镜迟抬头敲了敲我脑袋说:“先用餐。”

我朝着他身后的王淑仪,我无声冷笑了一声。

我低头继续扒着饭。

这顿饭很快便结束了,到达晚上,周妈正要给穆镜迟端药上楼,我立马从沙发上起来,对周妈说:“把药给我,我送上去。”

周妈有些讶异了,没想到我今天会这么懂事。

我没有理她,几乎是从她手上把药夺下来的。

等到穆镜迟书房,他果然在里面处理公事,我清了清嗓音,然后缓慢朝他走了过去,学着仆人轻轻把那碗药放在了他手边,他没发现是我,朝我伸出了手,我愣了几秒,以为他是要我拿药。我便赶忙把药碗放入他碗内,谁知道下一秒他却说:“账本。”

原来弄错了,我又迅速把药碗从他手上拿下来,手忙脚乱在他书桌上翻着,便随手拿起了一个和账本相似的东西,刚要递给他,穆镜迟头都未抬下,说了两个字:“错了,那是收据税单。”

我望了一眼桌上乱糟糟的文件,焦急的问:“那哪个账本啊?”

我刚问出来,突然发现自我暴露了,便立马用手捂住了唇,瞪大眼睛看向他。

他像是早就发现我进来了一般,斜斜靠在椅子上瞧着我说:“连账本和税单都分不清楚,竟还来当我丫鬟。”

见他认出来,我把手从嘴巴上拿了下来,有点生气说:“原来你认出了我!”

他抬手捏住我脸:“以后走路轻点,就认不出了。”

我说:“我已经够轻了!”

他哼笑了一声,似乎是有点累,便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眸说:“替我揉揉。”

我便很听话的伸出手替他揉着肩膀,他舒服的轻叹了声。

一时间,屋内都没有人说话。

我小声问了句:“你伤好了吗?”

他闭着眼,简短回答:“差不多了。”

我点了点头。

他忽然抓着我手放在他太阳穴的位置说:“这儿。”

我说:“头疼吗?”

他嗯了声说:“有点。”他靠在那假寐了一会儿。

当我感觉他呼吸平稳了好长时间后,我停下了手上动作。小声在他耳边唤了句:“姐夫。”

他没有回应,我又凑近他脸,唤了句:“姐夫……”还是没反应。

我觉得手有点累,便从他太阳穴处放了下来,搬了条椅子在他身边坐下,随手从他桌上拿了本书,靠着他无聊的翻了翻。

这个时候,王淑仪从外面推门进来,她手上端着一杯茶,她见我在,微微愣了几秒,随即,便低眉走了上来,刚把茶放在桌上,我随手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说:“你可以出去了。”

她脸上的伤已经好了不少,不过就算是好了不少,可难免还是会有疤痕,疤痕并不大,只是一小块红。

她说了声:“是。”便轻轻退了出去。

王淑仪一走,我立马把手上的书往桌上一放,便拿起桌上的毛笔,做贼似的在穆镜迟脸上画着东西。

他脸本就白皙,黑的一沾上。我捂着唇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过我忍了忍,继续一笔一划在他脸上作画,画了好几只乌龟后,我悄悄把毛笔放下,刚猫着腰要走,一股力道拽住了我,等我回头去看,我手便被穆镜迟给抓住了,他却并未睁开眼,也没有说话。

正当我拿捏不住他是醒着,还是没醒的时候,一股力道忽然将我一拉,我整个人便落在他怀里。

还不等我惊呼出来,他便捏着我脸说:“竟然敢作弄我,嗯?”

他手上拿着毛笔,便直直往我脸上来,我大惊,当即捂着脸激动大叫着说:“我错了,我错了,姐夫我错了!”

可他哪里肯理我,控制住我扭动的身体,拿着毛笔便在我脸上落笔。

那鼻尖冰凉凉,扫在我脸上让人觉得痒痒的,我笑得越发不能自己,嘴里却是哭着求饶说:“痒,姐夫,你松开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

可是我话才求饶没多久,他干脆一把捏住我下巴,摁住我要去抓脸的手说:“别动。”

我脑袋被他控制住了,没办法躲,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拿笔在我脸上作画,我眼睛随着他毛笔鼻尖转啊转啊。

也不知道被他画了多久,他的笔忽然停了下来,我以为他是要手下留情,可谁知道他又顺手在我鼻尖下方添了几笔胡子。

我瞪着他,狠狠瞪着他,瞪了他好久,瞬间我就哭了出来,狠狠捶了他一下说:“你是个坏人!”

说完也不理他,从他怀里爬起来就跑。

在走廊上正好遇见家里几个仆人,她们一看到我脸上的东西,一开始是一错愕,忽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见状,捂住脸又是大哭大叫,飞奔进了房间。

后来周妈来见我房间敲门。我也不理她,只是哭,然后骂穆镜迟。

周妈在门外说:“哎呀是你先作弄在先,怎的现在哭成这副样子。”

我哭得理直气壮说:“我是个女孩子,我这张脸被他化成这样,还被人瞧见了,我快丢脸死了,以后还让我怎么见人!”

周妈在房间外大笑说:“先生也被丫鬟瞧见了,他也丢脸,您就开门吧,没事的。”

我说:“我不开,你走开!”

到第二天早上,我才从楼上下来,也不理穆镜迟,他坐在桌边看着报纸,笑着问:“还生气呢?”

我哼了声,不理他,吃着东西。

他笑着翻报纸说:“难怪人人都说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我继续哼了声。

这个时候,客厅内的电话响了,接着仆人走了进来说:“小姐,袁太太刚才来电话问您今天有没有空,去她家玩。”

我说:“又是让我去打牌吗?”

仆人说:“是的,乔太太他们也在。”

我看了一眼穆镜迟,他放下报纸说:“不想去了?”

我说:“都不知道输了多少了。”

穆镜迟笑着说:“倒是忘了。”便对一旁的周管家说:“去楼上给小姐取点钱。”

周管家哎了声,便上楼。

我说:“你跟我去吗?”

他说:“袁太太的胞妹也在?”

我说:“不在。”

他笑着说:“女人们的牌场,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我做了个鬼脸说:“胆小鬼。”

我到了袁家,果然袁太太他们在那里等我好久了,便赶忙将我拉到了牌桌上,这些富太太们,整天没什么事,就只会打牌,和她们打,我一直都是输,从来没怎么赢过,倒是讨她们欢喜的很。